说着说着,宝玉长叹了一声,鼓起了勇气。
“我知道,我是个无用的废人。天生不喜仕途经济,厌恶科举。可我每每听到贪官污吏祸害百姓,就忍不住生气。我没有能力惩治欺压百姓的国贼禄蠹,又写不出济世救民的文章,想着考不上得上无所谓,就想借此骂上一骂,出一口恶气罢了。”
好家伙,这是宝二爷干的出来的事!
老太太把宝玉护了十几年,让他的心性完美的保持着人之初性本善的理念。
得罪人的事在宝玉看来,根本是无关紧要的。毕竟他是能在奉天殿宫宴上无师自通砸钱坤、钱康时的猛人,写文章骂一骂国贼禄蠹的事,简直不要太正常。
不过嘛……
宝玉去了荣禧堂跟老太太报喜,贾琮留在前院安排家中亲人小聚庆贺的事宜。
不等他安排妥当,就见政老爷急匆匆走进了家门。
“琮哥儿,宝玉呢?他人在哪?”
难道是东窗事发?不会真被自己说中了,宝二哥要被二叔拿大棍抽?
“啊,二叔,您别生气,宝二哥过了府试,虽说那策论有点惊世骇俗,可到底是件喜事啊,打不得,打不得……”
贾琮一把抱住了准备冲进二门找宝玉的政老爷,用眼神给丫鬟示意赶紧往内院报信。
嗯?
政老爷有点懵逼,揪住贾琮的脖颈提溜到自己跟前。
“我没说要打宝玉啊,那策论我也看了,的确是份难得的好文章……”
荣禧堂的午宴只两府亲眷聚在一块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政老爷一连喝了好几杯,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甚至做了一首诗,尽显豪气。
宝玉还是第一次被政老爷夸奖,又饮了两杯酒,圆脸红彤彤的,最后晕乎乎的被湘云送回了暖阁休息。
“琮哥儿,安排人去都察院给你二叔告个假……”
老太太的吩咐都还没说完,政老爷就起身要去衙门:“母亲,儿子没事,下午还有公务要处理。”
可惜啊,政老爷今日真是高兴,这会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了。
贾琮吩咐人去都察院告假,扶其坐下。
“二叔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处理公务?万一因为疏忽办错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呃,这倒是……哪怕写过了一个字,那也是愧对君恩,愧对百姓。琮哥儿说的对,不去了,不去了。”
一碗醒酒汤喝下,政老爷靠着椅背发呆,忽然捂着脸痛哭起来,吓得老太太与贾琮有些不知所措。
“娘啊,儿高兴啊!”
“宝玉终于有出息了,连吕总宪都说,宝玉有谏臣之资,有儿之风骨!”
“我原以为没了珠哥儿,儿这一辈子没了指望,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让儿后继有人!”
……
贾琮安顿好喝醉的二叔父子俩,回到东跨院书房唏嘘不已。
荣国府大房与二房之间的争斗似乎就像是一场可笑的梦,赦大老爷与政老爷相互鄙夷较劲,可偏偏对对方的儿子充满了希冀之望。
当年赦大老爷甚至动过心思,要将爵位以及荣国府的所有传承都传给家中最有希望的贾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