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却不接他这话茬,反问道:“族叔今年也年近古稀了吧,身体如何啊?我看您这精神头可有些不济啊,平日常吃什么药,有没有请大夫好好看看啊?若是有什么需要,族叔只管开口,都是一家人,该帮的忙自不会推辞。你说呢?”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若贾代儒是个明白的,便该顺势请了辞,落得个好合好散。说不得,大老爷还能顾念着同族的情谊,多少看顾着他这房些。至少,把他那不成器的孙子好生训一训,让他不至于老无所依。
这也是赦大老爷顾全贾代儒的颜面,不愿跟他说那难听的话,毕竟这人是族中长辈,又是这么大年纪了。若被他这个晚一辈的,当着更多晚两辈、三辈的小子们一顿排揎,怕是要大大地丢脸了。
可惜……赦大老爷发现,他今儿又用了这个词儿。可惜啊,贾代儒并非个明白人,或者说是个揣着明白当糊涂的。
“呵呵,贤侄放心,我虽上了些年纪,可身子还是硬朗得很。平日从没个病啊灾啊的,再在这族学里干上十年八年的,都不成问题的。倒是贤侄啊,你这两年虽然修身养性了,但早年间到底放纵了些,怕是上了身子根基,可得好好保重啊。”
贾代儒笑呵呵地说道,顺便还挺起胸膛拍了拍,以证自己有多硬朗。他自然听出了贾赦的意思,可让他离开族学,那每年得少多少银子啊!?不说每月的月银,便是外姓学生私底下给的束脩,每年便有几百两。他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却是舍不得的。
得,这是个给脸不要脸的!既然人家自己都不要脸面了,赦大老爷自然也不好再嘴下留情了。
只见他当即冷笑一声,伸手指指学堂中桌倒凳子坏,笔墨书本到处扔的场景,喝道:“既然身体这么好,不妨碍你教书,你便是如此教导学生的?一个个无法无天,就差把这屋顶子掀了,这哪还是上学?你身为司塾,给我们这些族人看的,便是这个?!”
“一族族学,那是家族的根本,是家族的未来,是家族的希望。族叔,如今你教导下的这族学,我别说未来、希望了,我没绝望了都是心大。况且,我也听说了,这学里可并非只今日如此啊。族叔啊族叔,你对得起族人对你的托付,对得起那每月二十两的供奉,对得起族中子弟的前程么!”
“族叔,自你接管族学以来,你算算有多少年了,族中子弟在学中读书的又有多少?你且跟我说说,有几个进了学的?没有,一个都没有!别说是秀才了,便是过了县试、府试的童生都没有一个!你这成果,呵呵……可真是‘丰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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