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巧也巧,那日赵嫣然午时三刻产子,到了夜间便有捷报飞马归京。
北夷王庭破。
……
沈瑜林知道的要早些,彼时他正坐在书房批公文,上次的信鸽回程,信上便有“哈察已降,半月之内,吾归,勿念。”
沈瑜林拈着信纸,双目微沉。
太快了,原本应是三年苦战,姬谦同兵士并肩作战积下赫赫声威,归京之时势力雄厚,同三王相斗也无甚悬念,之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而如今不过五月之期,这夷族便败得彻底,姬谦虽有些功绩,却被陈家兄弟牢牢盖去了风头。
此时朝堂纷乱,宗,寅余党未清,永宇党趁势崛起,七皇子出继,陈相年迈,相权之争激烈,监举司渐成规模,三品以下官员人人自危,隐有结党相抗之意,近日偏又有些后宫恩怨……怎一个乱字了得?
此时归京,不是好事。
沈瑜林抚了抚信鸽的脑袋,瞥见姬谦中正平和的字迹,低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乱就乱去罢,从他入仕那一刻起,历史便已改变。
月上中天,公文批完,沈瑜林唤了锦绣打水,正待洗漱,袖袋里忽滚出一块洁白透润的玉石来,掉在地上,嗑出一声闷响。
锦绣赶忙去捡,看了看,起身笑道:“这玉质果真是好,公子想送给冯少爷么?”
沈瑜林这才想起白日里他扣下了自家弟弟胎里带的玉,面色微凝,这些年他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可这与贾宝玉来历彷彿的弟弟还是让他升不起欣喜之意。
男儿从文当入仕为官,造福一方,从武当惩强扶弱,保家为国,似贾宝玉这般的弟弟,他实在无福消受。
“不年不节的,送他做什么?绍钦那儿最不缺的就是玉。”沈瑜林皱了皱眉,正想顺口赏了锦绣,忽瞥见那玉上“文韬武略”四字,心中微微一涩,缓声道,“你明日去玉坊,照着这玉做对儿一模一样的,正好洗三之日添盆用。”
锦绣低应一声,将那玉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忽有些为难道:“公子……锦绣眼拙,不知这玉是何种材质?”
沈瑜林见那玉晶莹润泽,泛着乳白,烛光下又有些透明,也看不出材质,便道:“那便用羊脂白玉替上,这玉……穿条红缨络也罢了。”
锦绣也不再多问,点点头,侍候沈瑜林洗漱。
……
夜阑人静,有床帐相隔,沈瑜林从怀中取出那块凤凰双飞佩,低叹一声。
暗线每三日一封信,五月之期已积下五十三封信,没有一条提到那双生姐妹,他是不在意,还是觉得没必要?
帝王独宠易,可独宠三十年,哪里是光凭美貌可以做到的,唯有真心。
姬谦对他是真心,他看得出,他看他的眼神时,同前世大长公主的极似,只少了些女子的迷恋倾慕,多了些上位者的赞赏喜爱,他对这段感情的犹疑大半也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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