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说道:“正是。”雨村问道:“那你两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一遍来。”
薛蟠这才开口,将金福楼的事情说了一遍,承认了人是自己动手打的,跟冯渊无关,但同时又死咬说自己并没有打死人。——这也是蒋玉菡得了莲生的通知,撺掇的薛蟠。否则照薛蟠的性子,肯定是要一口承认自己打死人的。那样就不太好办了。
雨村听了,说道:“果然如此!”又看向那几个人,说道:“尔等听明白了?”
那几个无赖还要强辩,见薛蟠杀气腾腾的样子,又看雨村虎视眈眈,只好息了气,承认是因为冯渊突然娶亲,不再帮衬他们玩乐,所以他们心生怨恨,决定趁着这件事情发生,决定推到冯渊身上,让他吃些苦头。
范充的老父还在哭道:“我儿明明是被打死的……大老爷,求大老爷做主啊。不要放过了杀人凶手。”
薛蟠皱眉,还要跳脚,蒋玉菡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肩,薛蟠便不做声了。蒋玉菡说道:“大人,小人有话说。”
雨村说道:“你说来。”
蒋玉菡便说道:“大人,这帮人明明是跟冯渊有罅隙,为报私欲怨才诬赖他,范充虽然跟薛蟠在酒楼上有所争执,但当时离开之时,并未曾身亡,小人觉得,是这些人为了报复冯渊,或许……在暗地里用什么手段,害了范充也说不定。”
雨村听了蒋玉菡这话,真是和心意之极。他已经知道薛蟠乃是金陵一霸,招惹不起的,昨晚上辗转难眠,心头还想倘若真个解不开这个死结,索性将冯渊替了薛蟠也罢……如今见蒋玉菡这样讲,薛蟠身上的罪责都被抹去了,就如放下他心头一块石头,如此两全齐美的法子,保全薛蟠也不伤冯渊,怎会不喜?
旁边那些无赖听了,顿时魂飞魄散,有人叫道:“琪官,你不能没了良心!”
蒋玉菡回头,说道:“你们昧了良心陷害冯哥哥,怎么却不说说自己?”
贾雨村喝道:“真是一帮刁民,本官不用大刑,你们是不会招认的!”说着,命衙差上前,板子劈里啪啦又打下来,把几个人打得皮开肉绽,渐渐地叫喊的声音都嘶哑了。
范充的老子见状,也不知信谁是好了,又怕那血肉横飞的样子,当下不再咬牙坚持。雨村便趁势将那些人拉了收监,先治一个“诬告”之罪,择日再审不提。一方又赶紧将冯渊放了出来。安抚了几句,冯渊同蒋玉菡、薛蟠见了,只觉恍如隔世,整个人懵懵懂懂,冯渊又看赵讼师在旁,又是一怔。
那赵讼师见大功告成,也不理会冯渊,对着贾雨村行了个礼告辞,才转过身来,看着冯渊,只说道:“冯公子,日后惜福吧!”冷冷一笑,自出门而去了。
冯渊尚迷惑,不知为何赵讼师也会到场。而这边薛蟠见冯渊一夜憔悴,一刹心疼,哽咽叫道:“冯兄弟,是为兄让你受苦了!”伸手握住冯渊手腕低头垂泪。
冯渊还未曾反应,蒋玉菡上前将他扶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哥哥放心,已经是没事了。”冯渊转头看他,叫道:“琪官,这究竟是……”蒋玉菡看着他,叹说道:“哥哥别急,哥哥先快回家,嫂子定然还在等消息呢,哥哥这一番化险为夷……多亏了嫂嫂。”
冯渊心底又惊又喜,不明所以,薛蟠拉着冯渊的袖子,内疚的难受,不知说什么好。蒋玉菡见他犯了呆,只好又劝了他一会,只为薛蟠一早就偷偷出门,为避免母亲寻找不见反而担心,只好先回转去。
当下蒋玉菡才对冯渊说道:“哥哥,这一番若不是嫂子,恐怕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说着,便将莲生一夜未眠为他谋划的事情一一说了。冯渊这才知道莲生的用心,连赵讼师也是莲生请来相助,只听得眼中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