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弱势的石膏，却成了有力的武器。一下下的撞击在张亮的脸上，张亮一点也不告饶，挨着打的还击。

任我在边上怎么喊，两个人却拧在一块怎么也不分开。

最终张亮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哭着跑回了家；而冯厉的石膏也碎掉。纱布脱落，露出瘆人的淤青未褪的胳膊。

一边是刚住在一起没多久的弟弟，一边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哥哥。

张亮的妈妈是医生，所以我还是选择了陪着冯厉去医院。

到医院包扎好之后，出来时已经天黑了。

冯厉想送我。我不让，坚持先送他。也是想看看他家住在哪儿。

冯厉死活不同意，我就说从这里分开，各回各家。

他同意之后，我却又悄悄尾随着跟上了他。

一路向北，走到了我们当地一个脏乱的劳务市场。在劳务市场旁边有一条街道。街道里，一座座门头房的灯光都是那种暗红色的。

在门口前，站着一个个穿着裸露而妖娆的女人。我远远的就看见了冯艳。

她站在门口，斜倚在门框上。看见冯厉脸上有伤，没好气上去踹了一脚。冯厉无动于衷的直接走进了门头房。

一个脏兮兮的民工走过冯艳身边，冯艳大喊：“小哥，进来玩啊！”

那个民工左顾右盼的瞄了几眼后，做贼似的就钻了进去。然后，就看见冯艳从里面将门锁上后，关上了灯。十分钟后，那个民工出来了。冯艳则又一次的斜倚在门框上抽着烟，打量着一个个的路人。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冯艳在做什么。

但是，有一个感觉一直萦绕在我心头——她漂亮了好多好多。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她一身红色短裙站在门口，妖娆的曲线和妖娆的状，就像是一个午夜女郎……

我想过去找他说说话，但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默默的离开。

一路上恍恍惚惚的回家时，已经是八点半多了。

回到家的时候，只有张亮自己一个人在家。他爸妈应该是看我没回来，出去找我了。

张亮左脸上贴着一块大大的纱布，见我回来之后，目光凶狠的走了过来！

“妈妈呢？”我微微有点心颤的问。

“那是我妈！我妈妈！告诉你傻李菲，今天有你好受的！你跟那个冯厉的事儿，我都告诉我爸妈了！哼！臭不要脸的！”

他刚说完，我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声。

回头去看的时候，忽然觉得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亮脸上的纱布！

再看张亮的时候，张亮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

“哇！！妈啊！李菲抓我！哇！！！”

看着他腮上那道口子，再看着他指间渗出来的血，我顿时就慌了。

“啊！”付香芹比我还慌的跑过来，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纱布就去盖。急的眼泪都淌出来了。

那是她亲儿子啊。那么深的口子，脸上留下一个疤的话，是会留一辈子的。她肯定心疼的要死。

我刚想解释的时候，她转过头非常生气的一巴掌就打在了我脸上。

我被李胜打过，被冯艳打过，被同学打过。被打惯了之后，挨一巴掌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付香芹打的那一巴掌，却是打在了我心上。

她还会对我笑吗？她还会给我辅导功课吗？她还会搂着我说晚安吗？

不会了吧？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一巴掌将心都打碎了的感觉。

所以疼，特别特别的疼……

当天晚上张亮一直哭闹，喊着让我离开这个家，而我则躲在另一间卧室里发呆。

客厅里张亮父母两人开始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我躲在卧室门口，偷偷的听。

张志伟是警察，调查冯厉的家庭情况轻而易举，他不止是查出了冯厉和冯艳的底细，也将我们几个掺和在了一起。

“我觉得菲菲跟他们不一样！”付香芹替我说了几句好话。

但是，张警官口气更谨慎的说：“你知道那个冯艳是干什么的？她是站街女！”

听到站街女的时候，我就心里就一暗。

午夜女郎似的打扮，就是站街女吗？

站街女究竟是干什么的？很下贱吗？

付香芹没说站街女下不下贱，但是，我透过她的沉默，便知道那绝对不是个好活。

后面，他们两人又讨论说，有些后悔。

他们说后悔没有早一点调查一下我的成长环境，他们隐隐的觉得我可能是个不乖的孩子。

我走到一边，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字：妈妈，对不起，我走了。

写好之后，就压在了她书桌的台灯底下，然后躺在了床上睡觉。

我祈祷她能看见。但是，没有。

那天晚上，她一直在叹气。也没有说晚安。

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频频的回头去看她。我好希望她能跟我说句话。我好希望她能喊一声“李菲，路上慢点”。可是，她都什么都没说。

那时候，就觉得她是属于张亮的，不是我的。不是。

离开付香芹家，我也没有去学校。直接回到了李胜的住处，呆了一阵。忽然想到这个地方张亮他爸是来过的。所以，站起来拎着书包就去了劳务市场找冯艳。

等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她才开门。

看她样子应该是刚醒，头发散乱着跟个女魔头似的。看见我站在门口，一脸惺忪的问：“你咋找这儿来了？没去上学？”

我没说话的，从她身边走了进去。将书包放在沙发上后，坐在了沙发上。

她点上根烟，从旁边拖过个板凳，蹲在上面吐出口烟后，很是奇怪的问了句：“你跟李胜……干那事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