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几句过后,我听出来了,是有人在外头唱戏,唱的《窦娥冤》。
典型的秦腔,所以声音虽细,却因唱腔而显得格外凄厉。至高亢之处几乎令我耳朵隐隐有些发痛,所以边听边就愣了半晌,然后看到窗户上影影绰绰显出一道人影来。
依稀是个丫鬟。
最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以为是哪房的丫鬟路过,情绪不好所以唱唱苦戏解解闷。
但过了会儿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房子地基高,进屋台阶要走七八节,所以靠近花园那一边的窗户离地距离是挺远的,少说也有近两米的高度。
哪个丫鬟身高能超过两米?
意识到这点,脑子仿佛轰的声炸开,因为一下子想起狐狸说的那番话:“不出七天那女鬼必会回煞,但门有门神挡道,煞气无法进入,唯有从偏旁而入。因此,我将这白兔摆在此地,一旦有煞气从旁经过,必能被它镇之。”
如今虽然七天已过,但兔子是昨晚被打碎的,而今早出现‘鸦碎如意’,这会儿窗口更是出现悬浮人影……种种联系到一起,直逼两个字闪电般冲进我的脑子——春燕。
最后一天狐狸所做的法被喜儿打破,所以春燕回煞了。
一想到这里,我当即惊跳而起,一把抓住喜儿的手转身就想带着她往房外跑。
却没跑成,因为喜儿很重。
倒也不是单纯身体重的缘故,而是因为她屏着气拽着我的手,竖起了耳朵一边仔细听着外头的戏腔,一边使劲僵立在原地。
又见她听得眼神有些呆滞,面色透着种有点可怕的不妥,我立刻叫了她一声:“喜儿?”
她没理我。
两只眼直勾勾看着窗户,全然没了往常健康活泼的模样,面色则青得像块石头,一张脸同样紧绷得像块样子扭曲的岩石。
我不由用力再拽了她一把,就听她嘴里突然嘶地声响,随后似乎一瞬间清醒过来。一头扎进我怀里惶惶然将目光转向我,半晌张了张嘴,对我结结巴巴挤出一句话:“春燕姐……是春燕姐……”
当时出于紧张,我完全没意识到她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又被她身体的重量给压得紧迫,不由自主连退几步,险些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直至好容易站稳身子,发觉窗外的唱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令周遭陷入一种颇为古怪的静谧。这寂静令喜儿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一边抖,一边情不自禁用她重重的身体继续压着我,迫使我腿一软,跟着她一起往地上跪倒了下去。
“喜儿!!”急忙挣扎着爬起身,想叫她放手,可是她紧跟着的动作令我费解得一时无法继续再往下说。就见她一跪倒地上后就通通通磕起头来。
也不知道到底在朝什么磕头,她前方除了一张梳妆台外别无它物。
正当我因此想把她拉起来时,就听啪啪两声响,对面那扇窗户无风自动,用力颤抖了两下。紧跟着窗板朝里用力一撞,遂见窗框上裂出一道小指长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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