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小时前我接到过电话也是事实。”
“是么,”目光闪了闪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前面程舫一声轻呼,突兀打断了他的话:“通了!接通了!”
有人不合适宜地欢呼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过火又瞬间闭了嘴。而就在众人因此匆匆朝程舫围拢过去的时候,她原本振作了一下的神情突然不知怎的又阴沉了下来,一只手把手机朝耳朵边靠了靠近,一只手伸起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于是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是面对她这样奇怪的一种神情,又一时没有一个人开得了口去问她,包括脾气急燥且一贯高高在上的大导演陈金华。他皱眉看着程舫,我在边上看着他们。
而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隐隐从靠左那堵墙外传了过来,细碎却也清晰。
无比轻快的手机铃声。
程舫那只拿着手机的手举了多久,那铃声就响了多久。片刻嘎然而止,就在众人因此茫然互望着的当口,程舫沉着脸在手机上按了下,那小小而快乐的声音……竟然随即又从那里飘了过来……
滴呖呖……滴呖呖……
“谁!谁的手机……”硬生生停住脚步,陈金华回头问。
没人回答。
每个人都在面面相觑着,每个人又在互相扫了彼此一眼后,迅速将目光再次投向左边那堵墙的方向。然后不约而同朝它走了过去,径自穿过它那道隐在浓密藤蔓下的月洞门,走进了那座紧挨着我和林绢住处的小花园。
那真是很小很小的一座花园,所有面积加起来,还没我们住的那院子一个天井大。
由于常年没人打理,所以就成了野草和常青藤的天下,因此进门放眼一片全是碧绿色的叶片随着风在园子里摇曳,只除了靠西那堵墙。
同周围相比,那堵墙异样的干净。
一块青苔一条藤蔓的触角都没有,光光的,光得能反射出头顶阳光的青灰色墙壁。
墙壁上爬满了大片暗红色的液体,远看过去好象是被烧焦了一大块,一个人在这片灰红色的东西前笔直站立着,头上戴着耐克棒球帽,身上却穿得异常华丽。
华丽的大宽袖银绸衣,垂着金线编的花穗子,五颜六色的水钻缀出的花纹在阳光下灿烂得有点刺眼……这些华丽得明晃晃的色彩,让他一张脸在墙壁前苍白得几近透明。铃声就来自他别在腰带上那只崭新的诺基亚。一边响,一边轻轻震动,这让他看起来也跟着在动。而每动一下,他脸上那双描着深紫色线条的眼睛就会微微闪一下,空空洞洞倒映着我们这些目瞪口呆死瞪着他的人影,那表情似笑非笑,像只僵死却仍旧妖冶着的花蝴蝶。
木头的娃娃光着脑袋
摇啊摇啊什么也看不见
你拍一下我拍一下娃娃出来
最慢的一个娃娃在后面……
不知道是风吹还是我的幻觉,那瞬间我再次听见这首奇怪的童谣在我耳朵里荡了一下,短短一刹那的声音,像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可这地方哪来的孩子……
再仔细听,那小小的声音就不见了,只有一些细微的沙沙声伴着手机铃在周围静得快让人窒息的空间里欢快跳动着,那是架正对着墙上尸体不停自动拍摄着的摄相机。
“靠!邪门!”然后听见有人在后面低低地咒骂:“刘君培,这他妈什么意思,怎么跟你剧本里那些鬼东西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