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芝宽了心,“妾身一介妇人,难免关心则乱,王爷说的是。”
夏桓温和地拍拍她后背,“如今你见了儿子,别日夜担心了,你也看见了,他好得很。怀王府没了,将来的夏家就指望泽儿了。诚如他说,不能拘在院子里,否则一生都会庸庸碌碌,如我这般,当年就是母妃溺爱我太甚,蹉跎半生,我才醒悟。”
崔兰芝轻声说,“王爷如今就很好,妾身很喜欢,您别这么说自己,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夏桓点点头,与崔兰芝一起回了屋。
夏泽带回了两大箱子二十斤的盘龙参,让花颜大喜,立即吩咐安十六给天不绝送去,让他能够最大效用地利用这些盘龙参。
有这些盘龙参在,今日大约就不必死人了,若是早一日,那十五人也许也不必说死。
有了二十斤盘龙参,不止花颜大喜,苏子斩也大喜,天不绝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天不绝张狂了一世,连古籍里的瘟疫都能研究出药方,如今让他替换一味药,却是真正地难为了他。如今他医术虽比早些年精进不少,但他研究之下,发现这张药方还真没什么破绽可寻。
他试验了大半的药材,已有些灰心,但还是不敢懈怠,毕竟一条条人命在催着赶着。且发作瘟疫的人越来越多,人数不止一倍地增长,让他心里也有些慌。
如今有了二十斤盘龙参,真是奇好无比,他也能喘口气,休息休息,冷静冷静头脑,再琢磨药方。
因有了盘龙参,那两百四十二人喝了汤药之后,果真是控制了病发。
但到晚上时,北安城却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染了瘟疫之人,在苏子斩下了禁令后,以各家住户为一体,又发现了三百七十三人。
刚歇了一觉喘了一口气的天不绝听闻后,又立即埋头去研究药方了。
花颜那一口气还没松,这一口气又紧接着憋来,听闻这个人数,脸色分外难看。
苏子斩歇了一觉,忧急之下也未歇好,风寒被控制了些,但未好,他宽慰花颜,“那三人进入北安城后,在那些人多热闹的地方晃悠了一日又一夜。染了瘟疫的人自然不止几百人。如今有这个数,也正常,怕明日发作瘟疫的人还会更多。”
花颜双手按压眉心,看着外面的夜色,“这个时辰,京城和临安应该收到我的信了。”
“但愿他们能弄到大批盘龙参,也但愿我们能多撑些日子。”苏子斩说着,忽然一笑,对花颜道,“说句让你不爱听的话,若是你我一起死在这里,怕是会气死云迟。生与你无缘,死却是有缘的。”
花颜闻言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即便是死,云迟也不会让我与你死在一起的,我也不愿,你别想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死哪里有活着好?”
苏子斩收了笑,看着她道,“你既不想死,就离开北安城吧!”
花颜也收了笑,沉了眉目说,“我是不会走的。”
苏子斩盯着她眉目,那里面涌着暗沉,是她不高兴时的表情,他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在北安城,都知道我是太子殿下钦定的北地监察史,瘟疫来了,我自然不能弃北安城百姓于不顾,但你不同,若是万不得已,天不绝找不到替换的药材,而盘龙参根本就不够用,瘟疫实在无法控制时,你就离开吧!没必要我们都死在这里。”
花颜咬牙说,“说什么混账话呢!我们谁也不会死,北安城这几万百姓也不会死。”话落,她沉沉地说,“总会有办法的,天不绝既弄出了药方,也就是说瘟疫不是不能控制,条条大路各有不同,药方也不一定就只这一个。”
苏子斩见她神色坚定,垂眸,无声地沉默了片刻说,“你有没有想过,云迟收到你的信,怕是再也忍不住,会来北地的。你不离开北安城的话,何人能拦住他来此?”
花颜一怔,这事儿她慌乱之下还真没想过,她看着苏子斩。
苏子斩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花颜的眼睛,“当初在蛊王宫中,大火几乎将蛊王宫烧成了囚笼,但他依旧独身闯了进去将你救出。他那样高傲的人,不惜以我性命和蛊王交换条件威胁你嫁他,你一直都明白在他心里你有多重,说句满朝文武天下人都觉得荒谬的话,你怕是在他心里已经重过了南楚江山。你想想,如今他知道这里蔓延瘟疫,岂会不来?”
花颜立即断然说,“不行,他不能来。”
苏子斩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似蒙蔽了北安城朗朗晴天,他负手而立,平静地说,“是啊,他不能来,他是南楚的储君,是南楚江山未来的继承人,岂能来北安城这牢笼涉险?万一瘟疫没法控制,他若是出事儿了,正称了背后之人筹谋的心思。”
花颜皱眉,心神顿醒。
苏子斩转头又看了她一眼说,“这天下,除了你,没人能拦得住他。只要你在北安城不出去,他势必会来找你。哪怕这里正被瘟疫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