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琦和贾宝玉叛逆的对象都是旧的道德秩序,道德规范,而且,都是从头到尾,有一种挣脱枷锁,砸碎旧世界的强烈**。
白景琦以笑开始他的叛逆生涯,从小就舞刀弄枪,他还不信邪,十来岁就敢向他那混蛋的三叔亮刀子。
同样是情种,白景琦三次婚姻,竟有两次动了刀枪。他也多情,可一身阳刚之气,无人能比。
同样是叛逆,贾宝玉是以阴柔来完成的,白景琦是以阳刚去书写的。
一个憋气、压抑,一个舒展、痛快。
可是,这样的一个具有强烈反叛意识,藐视传统旧俗的人,他的身上却也有着矛盾的一面,就像很多文学作品里,描写一个旧式的成功男人常常离不开的忠孝。
白景琦的孝顺来自几千年这样的孝道传统,他所生活的环境是儒家伦理道德充分渗透到几乎所有人灵魂深处的封建末世。
他对母亲白文氏的孝道,是建筑在母亲对自己心爱女人的侵犯、精神折磨之上的。
这表现在白文氏责令白景琦将杨九红的孩子抢回和白文氏死后不让杨九红带孝两个情节里。
她认为接纳杨九红会有辱家门,始终不许杨九红搬进大宅门。九红生下女儿小红后,白文氏认为一个窑姐不会教好孩子,便抱走孩子自己抚养并取名佳莉。
在那两次事件中,若按白景琦的性格,如此不合情理的事,他完全可以拒不执行,但是,他无法抗拒这无形的封建的忠孝观对他的深刻影响。
前世,郭保昌几易其稿,才最终写出了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有扬有抑的白景琦,不过今生,有了那天和易青的长叹,他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一扇窗,彻底透亮了。
之前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他同样犯了一个和白景琦相同的错误,为尊者讳,乐四老爷是他的养父,关于养父一些不好的事情,他选择性的进行了删减。
所以在最初版本里面,郭保昌笔下的男一号几乎可以说就是一个完人,一个伟光正的反封建斗士,可那样的人是缺少人气儿的。
在被易青捅破了之后,他也豁出去了,直接将他童年,少年,青年时期所经历过的那些人物,重新整理之后扔到了剧本里。
这下白景琦这个人物活了,他也彻底成了那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子贰臣。
前些日子,写完第二稿之后,郭保昌还曾对未婚妻刘格格说过:“这个戏要是真拍的话,拍之前,我得上我妈和我养父的坟前跪上一天一夜,我这个儿子不孝啊!”
想到这些,郭保昌不禁苦笑,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摸到了那盒烟,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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