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更加失望。
“阿子,你的兄弟已经打下长安,你父有意迁都。我会同你父说,将你留在西河。”
“阿母?”秦璟满脸愕然。
“西河会成为你长子的封地。他年纪虽小,好歹明白事理。安排国相指点,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至于你,”刘夫人顿了顿,“既然身体不好,就安心养病吧。”
秦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原尚未扫清,你便想着不该想的,有今日下场,怪不得旁人。”
“阿母,你怎能如此对我?”
“委屈?”刘夫人沉声道,“阿嵁,如果你不起心思,阿峥未必会与你争。但你一错再错,同兄弟生出嫌隙,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记住我的话,有今日,不是旁人之故,全在于你自己!”
说完这番话,刘夫人命婢仆唤来医者,仔细询问一番,着人下去熬药,“亲眼看着郎君喝下去。”
“诺!”
自始至总,刘媵没有开口说话。直到秦玖被送回内室,声音再不可闻,刘夫人转身离开,才上前两步,托住刘夫人的手臂。
感受到掌心冰凉,刘媵嘴唇微颤,心中难免酸楚。用力握住刘夫人的手腕,低声道:“阿姊,你要是累了,就靠着我。”
刘夫人没出声,轻轻的摇了摇头。
“阿姊……”
“走吧。”
两人穿过廊下,刘夫人的脊背依旧挺直。
长袖被风鼓起,漆黑的双眸愈发坚毅,酸楚和脆弱全部深埋心底,再不见分毫。
宁康三年,元月
商妥诸事,定下商路契约,桓容准备启程南归。
天未亮,营地已是人喊马嘶,沸腾喧闹。
借着火光,州兵开始拆卸帐篷,厨夫忙着埋锅造饭。营外的栅栏被一根根-拔-除,跟随南归的长安百姓主动帮忙,帮着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整理起来,一并送上大车。
少顷,营地中飘出肉汤和蒸饼的香味。
桓容坐在武车上,听着车外人声嘈杂,仍是睡意朦胧。
同秦氏谈判耗费心力,加上盱眙来信,言建康似又有谋算,他两日未能安枕,眼下隐隐现出青色,很是没有精神。
今日拔营,又是起个大早,顾忌自身形象,才没有哈欠连天。
桓容用力拍拍脸颊,始终精神不振。没奈何,狠下心浸湿布巾,扑在脸上,瞬间打了个激灵,总算清醒几分,不再动一动就眼前发花。
“使君,秦将军在营外。”
闻听此言,桓容忙放下布巾,又取干净的巾帕拭过脸,披上斗篷,一边推开车门,一边道:“来了多久?”
“刚到。”典魁回报,“秦将军言,要为使君送行。”
桓容没有多说,命典魁驱车,亲自往营外迎接。
步行?
且不说他精神不济,会不会倒在半道,就说天寒地冻,走两步就要打喷嚏,还是坐车更为保险。想必秦兄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大营外,秦璟高踞马背,见武车自营内行来,立即策马上前。
武车停下,车门推开,不等桓容出声询问,秦璟先一步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行到车前,单手一撑,径直跃入车厢,顺便将桓使君“堵”了回去。
驱车的典魁:“……”
随行的秦氏骑兵:“……”
正拆卸帐篷的州兵:“……”
见到眼前一幕,众人齐刷刷的瞪大双眼,心中生出同样的念头:瞧这情形,还真是半点不见外。桓使君同秦将军关系莫逆,交情匪浅,果非虚言。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