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在你眼中,这中原大地当为胡贼窃据?!”
夏侯端恼羞成怒,不再以言语规劝,命部曲推出裴远的家人,厉声道:“裴远,我好言相劝,你却不知好歹,决意追随秦氏到地底?好,我成全你!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敢辱我,我要你亲眼看着家人人头落地!”
“你敢!”裴远怒发冲冠,目龇皆烈。
“有何不敢,动手!”
夏侯端一声令下,数颗人头滚落在地。
断颈处血溅三尺,尸身倒在地上,四肢犹在轻轻颤抖。人头滚落,至死没有明目。
“阿父,阿母!”
裴远痛苦大叫,夏侯端却在哈哈大笑,凶狠的目光射向城头,命麾下又推出二十余人,扬声道:“城头之人听着,如不速速弃刀,裴氏的下场就是例证!”
“卑鄙!”
“夏侯端,你如此行径,必为天下人唾弃!”
城头上,有人大骂夏侯端无耻,有人却心生动摇。见叛军又举起屠刀,再也忍不住,狠狠咬牙,兵锋指向方才并肩作战的同袍。
见此一幕,夏侯端哈哈大笑。
“拿下裴远人头,一切既往不咎,并赏金五十,绢二十匹!”
反戈相向的守军越来越多,裴远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战到最后,仅剩裴远一人孤立城头,看着昔日的部下,连声苦笑。
“尔等从贼,可曾想过后果?夏侯氏是反叛的小人,一旦几位殿下回朝,叛军未必能撑上几日。”
“将军,非是我等见钱眼开,甘愿从贼,实因父母妻儿就在城下,我等不愿见家人身首异处,别无选择!”
“好个别无选择。”
裴远仰天长叹,再看一眼城下,见家人尽数被杀,唯留下幼子,在叛军刀下瑟瑟发抖。
“阿子!”不顾环伺的刀锋,裴远扬声道,“裴氏儿郎幼习忠孝节义,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绝无屈膝苟活之人!”
话落,裴远长刀横扫,逼退昔日部下,旋即单手一撑,纵身一跃,自城头飞身而下,砰地一声掉落在地。虎目圆睁,鲜血自身下流淌,同家人的血汇聚到一处,难分彼此。
城头城下都是一片寂静。
哪怕是夏侯端,看着裴远的尸身,也是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不知该下什么命令。
“阿父!”
终于,寂静被一声悲呼打破。
裴远的小儿子拼命挣扎,不管不顾的扑向父亲的尸身。押着他的叛军下意识收刀,竟真的被他挣脱。
“阿父!”
七、八岁的孩子,扑在父亲的身上大声痛哭,双手和脸颊都被鲜红染红,泪水滑落眼眶,竟非透明的颜色,而是带着丝丝血红。
“阿父教导,裴氏没有屈膝的儿郎。”
男孩满脸泪水,身体仍在发抖,却一把-拔-出裴远靴掖中的匕首,冷光闪过,猛冲向立在不远处的夏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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