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不小,话刚落下,邻近的几个官员就都僵了脊背。
苏恒心中恨恼,冷笑道:“母亲虽然宽仁,可以不能太放纵下人了。这谣言造到皇后身上……”
太后忙道:“不过是说些闲话。皇后一露面,自然就都没了。”
苏恒道:“那若是改日有人传言朕疯了,朕是不是也要挨家挨户去让人检验检验?”他随手从一旁掐了一朵梅花,揉碎了,道:“日后母亲不用把这些话传到朕耳朵里,谁再造谣,该砍头的砍头,该诛九族的诛九族。”
听了这些话的人,便都小心的把耳朵缩进帽子了。
太后瞪了苏恒半天,咽了口气,没再说话。
苏恒并没有回宣室殿。
命人将祭肉分给宗室后,直接去了椒房殿。
沈含章大着肚子,有些别扭的坐在拱月窗前,安安静静的缝衣服。
就像个好人儿似的,除了略微苍白瘦弱些,简直看不出还有哪里不对。
苏恒闯进去的时候,有些气势汹汹,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笑道:“谁又惹了你?”
苏恒说:“可贞……”
景儿已经死了。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曾经试着,就这么血淋淋的撕开沈含章心里那道伤口,强行逼她认清现实……可是结果他看到了。
那次沈含章吐了大半盏血,一昏过去就是一天两夜。醒来后记忆也糟糕起来,时常前一刻说的话,后一刻便要再重复一遍。夜里也开始惊梦,安抚好了的时候,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人似的。有一回还差点动了胎气。
他便说:“可贞,我很想你。”
沈含章面上一红,啐道:“我不是就在这里?多大的人了,说这些没头脑的话。”
片刻后,又道:“对了,眼看又到节令了,我挑了些东西,想赏给新息侯。”
苏恒气息略滞了滞,试探道:“怎么不先想着家里?”
沈含章笑道:“家里晚一刻也没什么。一来,生母胞兄,不可能跟我生分了。二来,有你和哥哥,沈家能缺些什么东西?舅舅那边就不一样。他是个武夫,有什么东西都散给了兄弟们,对自家的事又从不上心。舅母又去的早。我不替他想着些,只怕他年货都置办不齐。”
苏恒便上前蹭了沈含章,问道:“我记得新息侯长子很出息,改日给他个官?”
沈含章摇了头,“已经足够富贵了,你恩赐太厚,反而不好。”又说,“景儿也大了,我想让他跟舅舅学些武艺,也好强身健体。”
苏恒含糊的应着,哄了她放下针线,将刚呈上来的补品吃下去。
沈含章吃完东西,很快便累得睡过去。
苏恒等她睡熟了,便将红叶唤去西间。
他这些日子心力交瘁,渐渐烦躁起来,沈含章不在眼前,他目光里便是一派凉薄。近前伺候的人便都比往常小心了十倍不止,谁也不敢再仗着他的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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