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疼韶儿是比我还上赶着的。
“小姐,你就说些小殿下喜欢听的。”临近晚膳的时候,她终于过来给韶儿当说客了。
我正在头痛苏恒忘记带走的笺奏怎么处置,随口问了句:“他喜欢听什么?”
红叶便凑过来给我点灯,道:“我琢磨着,大概跟陛下有关。”
我点了点头,韶儿特地念了三遍,“娘亲说过想父皇的。”
红叶道:“要不,奴婢去请陛下过来?”
我支颐想了一会儿。
我心里大致清楚,苏恒今日是为了什么生气。
不可否认,我心里确实是有股子冲动,实在是厌烦了他的逢场作戏,才半故意的挑他表演恩爱的当口,将给刘碧君请封的笺奏呈上去。
就譬如亲戚朋友来访,才说道当年同窗时一起挨戒尺的情分,你忽然问了句:“十两银子够不够?”哪管他确实是为了打秋风来的,这份体贴也比一巴掌扇过去还让他疼。
当时心里确实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痛快,但此刻心里却只有懊恼。
苏恒确实需要我点头给刘碧君晋位,但我更要借着晋位这件事,把旁落在太后手里的权给收回来。
同时也是向苏恒投桃,告诉他,我容得下他对刘碧君那份不可言说的深情。我和刘碧君,只要他愿意,就能和美共处,井水河水互不相犯。
自然,如果他不愿意委屈了刘碧君,非要让她当皇后,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也只好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了。
结果一时痛快,诚意没送上去,反而惹恼了苏恒。从他烦恼怎么让我赶紧养好了病把事办了,变成了我烦恼给个什么台阶他才肯下了。
真是冲动害死人。
我说:“殿里还有麦仁吗?”
红叶道:“这个只怕没有……御膳房定然是有的,要去领吗?”
我说:“让别人去。你给我收拾收拾——我亲自去宣室殿走一遭。”
跟红叶说收拾,那便是真的收拾了。
头上凤凰爵金步摇,花十二树少一枝都不成,金叶子映得满屋子金光闪闪。两只玳瑁横簪上结着帼带,一直垂挂及地。也亏得我头发厚密才能承住。
给我套上绛红色的百蝶牡丹锦大衫的时候,红叶自己也疑惑:“会不会太庄重了……”
我一面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面笑道:“不会。”然后指了指鬓角:“花黄。”
红叶道:“这样刚刚好,白玉美人,雍容窈窕……”
我笑道:“是给我打扮还是给你打扮?”
红叶垂了头,拿眼角瞟我,低声道:“皇上不喜欢胭脂味。”
所以才要涂上——万一他又要做戏来亲我,纵然不能让他退缩,好歹也喂他满口胭脂,让他下回有所忌讳。
我很怕他又要像上次那般泄愤一回。何况,一面在太后那边称病告假,一面在苏恒这里频频承恩,传出去也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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