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酷刑。
他发出惨叫。豆大的汗珠滚滚直下,口中的木棍被咬出深痕。
四肢疯狂的颤抖,他感到了血,温暖的鲜血从腿间汩汩涌出来,身体好像一个破了洞的水袋。
有人给他擦拭大腿,止血上药,他像一滩死肉,被人从榻上抬了起来。他两条腿不敢着地,被搀扶着,拖在地上行走了几圈,勉强能够站立住了,才被扶到蚕室中。接下来这三天,他将不能下床,不能解溲,不能进饮食。
他在秽恶的蚕室中度了一夜。次日,韩林儿过来了,立在榻前,宦官用盘捧着药。韩林儿说:“这是皇后赏给你的药,可以去腐,止血生肌。”
杨信躺在床上,虚弱说:“谢皇后娘娘的恩典,臣不能亲自向皇后娘娘叩头谢恩了。”
韩林儿说:“皇后娘娘说免了,你若死不了,养好了伤再去谢恩吧。”
杨信说:“有劳韩大人,为臣亲自走一趟。”
韩林儿道:“言重了,我只是奉皇后娘娘的命。”
韩林儿站在寺门前,石阶下有一丛张着紫色白色喇叭的牵牛花,花朵儿迎风摇摆着,清新而惬意的初秋下午。
他总觉得杨信这个人不对劲。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好好的仪銮卫,风光的差事不做,跑来做太监,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就是真的想富贵发达想疯了。
皇后真打算将这个人留在身边吗?这种人,就是没事也要给你整出事来,韩林儿十分不喜这个人。
然而皇后为人甚有主见,她虽然亲信自己,但并非事事听从,也不是任何心思都会说与下人知道。虽然他能够猜测,但也无法对她施加任何影响。
寒霜将山野染上一层秋色,九月的时候,拓拔叡还京了,带着刚出生满月的儿子。
他本来想早点回来的,怕孩子太小经不起路途,加之李夫人刚刚生产身体虚弱,所以又耽搁了些时日,等孩子满了月。
李氏躺在马车中,怀里抱着咂咂吮乳的婴儿,拓拔叡坐在榻边,怀搂着她肩膀,手握着她的手,笑容满面的看小孩儿吃奶:“你说朕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男孩子要取个大气一点的名字,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儿子,朕要给他取个好名,还要给他一个响当当的名分。”
李氏又欢喜又担忧。欢喜的是她生了个儿子,这是她和拓拔叡的儿子,拓拔叡非常开心。担忧的是,拓拔叡兴奋地过了头。拓拔叡对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好像怀着特别的期望。魏国后宫中的传统……她有点担忧自己的命运。她注视着自己胖乎乎的小儿子,笑说:“妾不要他取个洪亮的名字,也不要他响当当的名分,妾只要他健健康康长大,没病没灾的就好了。好好活着就是好的,其他的,尊荣富贵,咱们都不强求。”
拓拔叡笑说:“他是朕的儿子,他生下来就应当尊荣富贵,有什么强求不强求。朕的东西,来日都要给他,这是他应得的,谁也没资格跟他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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