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帝堂侄虽然命我不要明目张胆出入秦楼楚馆,但月华阁并不是那种地方。
月华阁是家酒楼,在京城最有名气。它家的菜不见得最好,时常偌大一个碟中只码着几根菜丝,缀着两三朵冬瓜萝卜花儿就顶着一个风雅的名字端上了桌,敢当做一盘菜,但盛着这盘菜的碟子绝对是整个京城中最别致的,最贵的。
月华阁与一般酒楼也不同,不是当街临市做买卖,它在京城最繁华的昌乐街上,于最中间的地段处圈出了一大块地方拉了个院子,高围墙,大红门,做成个宅第模样。里面也按一般宅子的布置,什么内院外院亭子假山水池花架样样都有,厅房就是待客处,只有雅席,不招呼平常的客。各处雅舍自成一体,每处都不同,里边的布置还应着春夏秋冬各个时节的景,春有柳枝垂帘,夏有竹席铺地,秋时四处以秋果为陈列,冬有皮毛褥、水仙与现折的腊梅花,还有红泥炉煨着花雕酒。
而且月华阁中,对客人的招待也与寻常酒楼不一样。有干净舒服的房间可以沐浴,如果吃的太兴起不想走了,也有挺像样的床帐可供休息,吃饭沐浴睡觉时倘若觉得寂寞,随时可叫美貌温柔的佳人或清秀漂亮的少年作陪……
本王头一次进月华阁就是被云毓领来的,他还如此对我感叹,他说你进了这个地方,就会体会到一步迈出喧嚣红尘踏进悠然天地的感觉。
说老实话,我没这种感觉。月华阁说白了就是个拉着酒楼拽着青楼卖弄风雅的地方。它是含蓄的,委婉的,不适合本王这种要喝酒便痛快喝酒,要**便痛快**的人。
但我还是点头夸赞了它别致。
这事只让我恍然明白,原来云毓其实很诗意。
不过那次本王还算很尽兴,印象最深的便是云毓煨的花雕酒不错,我至今念念不忘。
可惜此时快夏天了,不好喝热酒,而且我的胳膊还没长好,需要忌口。
于是在席上只吃了点清淡菜,拿一杯酒润润口稍微意思一下。
这桌酒席本王、云棠、王勤三颗大毒瘤均在座,云棠和王勤还各自领着他们家的小毒瘤们,相映相衬,熠熠生辉。让我不禁感慨良多。
今天这一场,乃是为了定下何时举事,夺皇位,或囚或杀启赭。
云棠问我:“怀王殿下处几时合适?”
我道:“随时。”
云棠和王勤还各自有些需要费些事的地方,经左右权衡之后,将日子敲定在五月十五。
算起来我参与进谋反中,也有几年了,一个来月后,此事终于可以做个了结。
席中我起身如厕,从屋内走出后,不禁又有些感慨。
这几年我参与此事,种种筹谋都有我一份,假如此刻皇上或太后真的察觉,一锅端起,只怕我有千万张嘴,也申不了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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