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了傍晚,我就将景卫邑挤兑去睡觉,再翻出柳桐倚之父的手稿出来看。
我只道柳桐倚只是恰好姓柳,昨日听他提及,才知道他原来是柳矜的后人,不曾想柳氏竟能兴旺许多代。若是板着脸孔只会说一通大道理的柳矜太傅知道他的后人居然写世俗传奇,不晓得会是什么神情。
入夜后,柳桐倚又来了,还带了些小菜清粥和糕点。
我瞧着糕点道:“你不是说景卫邑不怎的吃甜食,为何还拿过来?”
柳桐倚道:“我昨日见阁下甚喜欢这两样细点。”
我笑道:“然思真是心细。”
趁他摆放菜碟时,我再问:“你为何只来见我,不见景卫邑?倘若他知道你帮了他,定然对你心生感激,由此生情也说不定。”
柳桐倚将粥碗放在我面前,道:“王爷为何诈死脱逃,谋反之事是否另有隐情,我十分想知道,但论及轻重,还是先解决如何请阁下离开王爷身躯之事。再则,王爷好不容易逃出来,乍一见我突然出现,恐怕……”
我凝视着他,温声道:“然思,你为何会喜欢他,你什么都不顾救他,现在依然替他着想,还为了救他想办法撵我,他可不会念你半分好。”
柳桐倚笑了笑:“我做这些,有许多缘故,最大的缘故,还是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当日查证怀王殿下之局就是我设,但怀王殿下入狱之后,我核实证据,却发现有许多疑点,殿下认罪的态度,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我还是担忧,怀王殿下一事有冤枉偏颇。”
他说到此处,神色有些沉重,这些是他的真心之言。
我道:“你救景卫邑诈死脱逃,难道不是欺君重罪?”
柳桐倚道:“所以在下并非忠臣,我只重是与非,有做无做,有错无错。朝堂之中,有许多事论不出清白对错,但最根本处,不能含糊。”
我按了按腮,他正经地说出这段话的模样,颇有柳太傅之风,让我槽牙忍不住发酸。
可柳桐倚比柳太傅好看多了,即使板着脸,也秀逸可人。
我右手捂着腮,看他敛起眉,要继续说那景卫邑有关的事,突然想堵一堵他,于是在他刚开口时欺身上前,趁他来不及防备,飞快用口堵住他的嘴。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纯熟自然,我亲了片刻,方才松开柳桐倚,凑近他耳边道:“然思,我们不说景卫邑,他就快魂飞魄散了,你就算为了救他,也要多说说我。”
我站开一些,端详他的神情,攥住他衣袖道:“怎么,生气了?”
柳桐倚还是那副神情,让我有些丧气。我坐回去喝粥,柳桐倚替我将另一碟菜换到眼前:“在下已然查到了一些眉目,可今晚我的确无法判断阁下是谁。”
他挑了挑灯芯:“昨天阁下告诉我你亡故的原因。那间牢房所关之人寥寥,相关记录,我都曾看过。但那间牢房内所关之人的死因,刑部记录,未必属实。因此还须再度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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