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这个问题问得刁钻。
张居正心下忖道。
“这下让皇帝抓住话柄了,要是同意的话,万一皇帝要走钞关又该如何?一年可是十几万两的收入呢!可要是断然否决的话,那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耳光?”
思来想去,为了既照顾自己的颜面,又为了让这件事就此揭过的,张居正便清咳一声,答道:
“陛下,臣以为这内官是不是适合出任钞关官吏的,如此与制不和。况且,要是以此为例,那金花银是否也不应由地方官府征收?”
见张居正如此回来,朱翊钧的心里一阵窃喜,果然,就像施奕文意料的那样,故作模样的叹一口气。
“张先生,朕的意思不是说要派内官到地方上征税,而是,既然先生这么说了,那朕自然不能再假公济私了,你说是不是!”
看似无私的回答,让张居正连忙回答道:
“臣以为皇家直接派内官收税,与制不和。”
“是啊,确实与制不和,按制钞关应该一应解交内库的!”
朱翊钧叹道。
“况且,说起来来,张先生推行改革,不也是为了改革我大明身上的恶疾吗?与制不和?旧制不合时宜,当然应该加以修改,这不是张先生经常教导的吗?”
被朱翊钧用自己的话堵了回来的张居正,立即感觉到一阵头痛。
“这件事情错在下臣,请陛下恕罪。”
相比于其它人,张居正认错倒也利索。
“唔?”
“户部妄议收回金花银一事,下臣没有制止,反而一味袒护,实在是下臣的错。”
张居正的道歉,朱翊钧听了心里倒是颇为得意,毕竟多年来,从来都是先生训他,那有他教先生的机会,能有这样的机会可真不容易,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毕竟,他的心里还有着其它的念想,但是对于这件事能不能成,他的心中却没有底,于是问道:
“张先生,户部所言确实也在理,这金花银由地方征收,地方确实有所糜费,似乎真是朕占了国家的便宜,张先生,你说,朕该怎么办?”
朱翊钧摆出了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似乎是真的不愿意“占国家的便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依臣之见,当大臣的为皇帝办事是理所当然,皇帝大可不必如此自责。”
“你是说就这么任由他人指责朕占国家的便宜,只顾私家而不顾国家?”
朱翊钧的话,让张居正只觉得的后背一凉,即便是精明如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皇帝了。
“下臣、下臣……”
就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建议把上折的官员重办时,张居正听到朱翊钧说道。
“先生一直教导我要节俭度日,宫中开支要尽量削减,不能用顾宫中,而不顾国家,这金花银等款项确实是由地方官府征收,全解内库,确实难免有官员不满,即便是今日斥责一人,他日还是会有人再提此事,长此以往,势必会让天下臣民以为朕是占尽国家便宜,损国库而肥内库的昏君,这绝非明君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