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淮北的气候显得很是怪异。
自入春以来,气温便节节攀升,又是数月滴雨不下,使各地江河溪流都因之快要干涸了,田间粮食作物也遭受重创,看着就只剩下往日一半的收成了。
然后在进入六月后,却又是暴雨连日不断,就好像要把之前几月欠下的雨水一股脑都还回来一样。
如此大雨连绵的后果,便是淮北各州府又有汛情连连而发,再加上之前纵横会与梁州军间的一场场战斗,顿时就让百姓们吃足苦头。
要不是这时候郭氏麾下的梁州军及时挺身而出,帮着百姓抗洪救险,帮大家挽回了许多损失,只怕这本来可算江南和京畿之外最富庶的淮北大地都要因此出现大量逃荒的人群了。
不过即便如此,民间依然是一片人心惶惶,只因为南边已经不断有消息传来,身在江南的朝廷大军已大举发兵北来,淮南各地,已尽数陷落。照此势头,恐怕用不了太久,那大军就要杀过淮水,直入淮北了。
这样的兵灾在淮北百姓眼中可要比天灾更为可怕。
已享受了数百年太平的他们才刚经历过一场规模不算太大的混乱,结果还没松口气呢,更大的凶险扑面而来,换了谁都不敢继续在枪口下呆着,只想尽快搬离这是非之地,逃得越远越好。
而这些民间的动向,自然也全被各地官府所查知,汇拢之后,迅速禀报到了暂驻衡州的郭炎郭大帅处。
唰唰落下的雨线不住打在回廊上方的瓦片上,又迅速汇聚成流,滚滚落下,已在外侧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池子。
郭凛怀中抱着一叠文书快步走在长廊之上,神色间是既有雀跃,又有担忧。
作为郭氏庶子,他的地位和郭寒这样的嫡子相比可就要差太多了,甚至比起那个不争气的大哥郭冲来,都是远远不如。
以前的他,虽自觉有着一身才学,却连在父亲跟前展示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梁州城里做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
但是,随着大哥郭冲突然叛离家门,随着一些隐藏在郭家和梁州深处的隐秘被一点点揭开,随着梁州军突然从纵横会的控制里挣脱出来,他这个郭炎的庶子也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突然得到了历练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