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一干臣子退走,郭冲本也打算趁势告退,但却被孙宁给留住了:“朕还有事要与你们稍作商议。”
在郭冲略有些不解的时候,两名绯袍高官就被请了过来,赫然正是神色间多有不安与惭愧的左右二相,沈舟与萧常永。
两人见了孙宁更是直接大礼参拜,然后口称有罪:“是臣糊涂,被人蒙蔽,居然做下如此错事,还请陛下责罚。”
孙宁目光在他们身上定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都起来说话吧。如果我真要因此事而定你们之罪,就不会早一日提点你们,并把你们叫来宫里了。”
两人战战兢兢起身,额头见汗,谢恩之后,又是一阵认错。
郭冲这才明白过来,很显然,这次他二人没有被群臣裹挟竟是早被皇帝给提醒了,然后刚才一段时间里,他们就在一旁偏殿里听着,所以此时才会表现得如此惶恐。
这是他们终于明白了那些官员的真实心意,知道自己之前是被人给利用了。
不得不说,孙宁这一手确实漂亮,既保下了这两个真正倚重的臣子,同时也对他们有所敲打。
当然,这还是不够的,所以在他们站定后,孙宁又道:“你们也不必如此不安,你我君臣相识相交多年,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会不知道吗?
“纵然朝中真有人要负朕,你们三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陛下所言甚是,臣纵然是死了,也不会有负陛下!”郭冲立刻表态道。
其他两人也是满脸的郑重和感动,紧跟着开口:“陛下,臣定当追随陛下,至死不改!”
“你们的忠心朕自然是不会有半点怀疑,你们的能力也足以稳坐如今的相位,这一点也不必质疑。”孙宁似是鼓励地继续道,“不过你二人终究也有不足处,这才会有今日之失。”
说着,他先看向沈舟:“沈舟,你随朕时日最久,无论见识谋略,在群臣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当初要不是你给我定下了先入西南,再图江南的大略,恐怕就不会有今日之朝廷局面了。
“而自朝廷安定下来后,你掌管后勤,也一直勤恳,若真论起功劳来,只会是群臣之首,比之兴汉之萧何都不遑多让。”
“陛下……过誉了……臣实在愧不敢当!”沈舟顿时更显激动,便欲再下跪,却被孙宁摆手制止:“然则,你终究存在自身的短处,那就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到底是缺了一些宰相该有的大气。
“因为你一直都觉着自己多年来屡试不第,在和那些靠着读书科举一步步走入朝堂的官员交往时,总会有所自卑,忍让,甚至是姑息。
“这便使你会不由自主地受其摆布,对他们的恩遇多于约束与威严。如此一来,你威信不足,自然就会被他们所轻,从而进退失据,为其所用。”
沈舟的脸色更是一红,连连称罪。
自己的这个问题,他何尝不知?只是这一切都是由性格与境遇造成,想改又哪是这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