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然,霍海走下讲台回去坐下。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犹如是在庆祝英雄的凯旋。
还等着听检讨书里关于作弊部分进行检讨的数学老师柳绍元气炸了,拍案而起。“霍海!你给我站起来!”
在笑声中站了起来,霍海一脸的无辜。
“这就是你的检讨?啊?全是假话、大话、空话,全都是大而化之、却对你自己的错误避而不谈?谁说检讨书可以这样写的?”
本想怼一句‘要么您来做个示范’的,可话到了嘴边、面对着满头白发的数学老头,霍海突然间觉得之前还是有些孟浪了。“柳老师,关键就是我没觉得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错误。”
“作弊难道不是十恶不赦?老师翻来覆去的跟你们强调,天生不是学习的这块料儿、可以原谅;记性很差、可以原谅,成绩总是不好、还可以原谅,唯独作弊这种行径是绝对不会获得原谅的!”
回荡在教室里的愤怒咆哮,令教室里的杂音消失了,也让不少心生愧疚的低下了头,但目光汇聚之处的霍海、却依然坦然且平静。
“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霍海,你的成绩惯来不好、老师没说过什么;你的作业交不交、老师也没说过什么,你考试不及格、老师从未想过要让你喊家长、让你做检讨,但老师自从带你们这个班的那天起,我对每个人就只有一个不许打折扣的要求,甚至于我还在黑板上写了这个要求,‘严禁作弊’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
“柳老师,成绩好不好只是一时的,您觉得成绩不好的学生是可以被放弃、注定了是被您在课堂上进行羞辱和耻笑的对象,您觉得只需要关心那些成绩好的、就算是完成了教学任务,甚至于您还引用了奥斯托洛夫斯基的名言以证明您所想的是正确的、是毋庸置疑的,可难道成绩差的学生就应该被放弃、就注定是被嘲笑、被羞辱的对象?”
霍海说到这里气往上涌,指着他前排空出来的那个座位说。“王志彪犯了什么错?他的出生不是他的错,他上不了户口、更不是他的错儿,可最终所有的惩罚却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难道这也是罪有应得?”
柳绍元怔住了。
“柳老师,有句话叫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但说话的权力是与生俱来的、是除了疾病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剥夺的基本权力,通过读书获取知识、更是身为现代人所享有的基本权益,您先入为主、这是我没办法去改变的,但针对您所认为的‘作弊’一事,在此我依然要重申,上周的那张试卷我没有作弊,只是因为一时手滑,让本该写在草稿纸上的内答案、落在了那张试卷上而已……”
柳绍元彻底懵了。
什么意思?
王志彪的离校、哪里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那张试卷,一个好不容易才能及格的差生竟然获得了满分,对于自己这样的任课教师而言,觉得这学生作弊有什么不妥了?
一班的学生们,此时也终于炸了。
成绩不好的,将敬佩的目光投向了这个敢于在课堂上公然顶撞数学老头的家伙,成绩优秀的,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则是勃然大怒、觉得认为这样的言论是在狡辩。
“柳老师,我能理解您是怎么想的,其实说白了您也只是认同‘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账儿混蛋’这种混账逻辑而已,”既然说了、霍海也就不想用隐喻的方式予以还击,停顿了片刻等同学们大多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之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柳老师,您忘了一句话,那就是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被证明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所以无论您是怎么看待那张试卷、以及全班唯一的一个满分,我只能告诉您一句话,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教室里听懂的、没听懂的,都惊呆了。
柳绍元的古文知识算得上是渊博,所以他属于听懂了的那一小部分。
可也正是因为是听懂了,所以柳绍元才会越发的愤怒,只是他因愤怒而颤抖的指着这个学生,但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无法反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