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们都穿上了厚衣和棉服,看上去臃肿又肥胖。胡先生也不能免俗,加了一件大氅,在寒风中搓了搓手指。
圣城的车站前,人来人往。
胡先生伫立在人群外的台阶下,沉默地凝视着远处。
在他旁边,神情愁苦的赵宦官低声催促:“胡先生,走啦。管事儿的都催了咱家好多次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下午的船啦。”
“等等。”胡先生低声笑了笑:“再等等吧。”
很快,匆忙地脚步声响起,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人踩着地上的冰霜走来,白色的长披在肩上,带着钢铁的色彩。
“不好意思,来晚了。”
叶清玄露出抱歉的神情:“昨天晚上出了点事儿,睡得有点晚。”
胡先生点头,看到他两手空空,顿时了然:“看来是不准备回去了?”
“恩。”
叶清玄颔,“暂时不回去了。在这里还有很多我在乎的人,我要让他们平安无事才行。”
胡先生沉默了。
他凝视着面前的年轻人,许久之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心里有决定就好了。我不会勉强。这种事情,也勉强不来。”
钟声再度响起。
九点钟到了。
“该走啦,再不走,就又要来催了。”
胡先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车站,收回视线:“临走之前能够见到你来送我真是太好了。”
“先生一路顺风。”叶清玄道别。
胡先生笑了,后退了几步,他拱手道别,大氅在风中如鹤翼一般展开,说不出的潇洒。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会。”
他看着叶清玄,眼神欣慰:“望君珍重。”
叶清玄颔,站在远处,看着他转身离去,消失在人潮之中。
许久之后,黯然地叹息。
“先生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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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站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胡先生有些不舍地回头,似是依旧能够看到那个伫立在原地的年轻人,便忍不住有些难过。
或许真的是开始老了,年轻的时候他追随着老师跋涉了十几万里,可现在却变得有些软弱,害怕离别。
可就那一瞬间,胡先生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的感应告诉他:
有什么东西,来了。
像是世界像是变得静寂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极慢,在他那一双宛如燃烧的赤金色瞳孔中,微尘可见。
他抬起头,凝视着每一张擦肩而过的面孔,最后看向了前方,纷扰人群中向前走来的旅人。
那旅人仿佛自遥远的地方来,却没有带着行礼,只是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头缭乱,疏于搭理。
察觉到他的眼神,便抬头看过来,想了想,露出笑容。
那面容平平无奇。
可胡先生的眼神却变了,越的炽热,宛如火焰,凝结成实质的凶意在燃烧。浑身上下每个地方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地震颤着,渴望着杀戮和战斗。
莫名的,想要全力以赴的,不管不顾的,在这里,与这个从未曾见过面的人厮杀一场。
黑色的大氅之下,袖中的双手握紧了,倾尽崩起,遏制着出手的冲动。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毫无理由的……
想要杀一个人。
而那旅人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微笑着,与他擦肩而过。
瞬间,胡先生陷入恍惚。
可恍惚中,赤金色的眼瞳终于窥破伪装,他看到百手千眼从那个身影中延伸而出,遮天蔽日。转瞬间,大地震颤,天穹破裂,劫火覆盖人间。
他僵硬在原地,汗流浃背,脸色苍白。
许久,许久,他向前迈动脚步,终于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赵宦官。
“胡、胡先生你这是怎么啦?”他凑上前来,低声问:“难道是害了什么急病?您可不要瞎咱家。”
“公公不用担心。”胡先生苦笑,“这大概……就是命吧?”
他回头,凝望着身后的庞大城池。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存在,交织着一切众生,却将那个年轻人残忍地摆在了风暴和漩涡的最中央。
叶清玄,保重吧。
此处,已经再非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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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邋遢的旅人拉住了车站前面沉默的年轻人。
“不好……意思。”
他磕磕绊绊地用通用语问道:“请问,这个……位置,走,怎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