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归没办法,不影响孟朗逮住由头就给赵宴荔上眼药。
他厉声说道:“赵宴荔所语,是乱我国之策,不可取也。”
“哦?孟师此话怎讲?”
“姚国虽然败给了江左,精卒犹万余;从他西来的胡、唐百姓上万家,每家出两人,又可得兵两万。也就是说,姚国实际能用的兵马,大约三万上下。姚国久有英武之名,麾此三万步骑,以‘归乡’为号,臣度料之,又定可得将士死力,只凭上郡、平阳郡、河东郡的驻军,恐怕非其敌手,而一旦出现败局,朝中不服的诸辈……”孟朗顿了下,瞧了眼蒲茂的神色,顺手把魏公蒲英也捎带了进来,说道,“并及魏公蒲英,势必就会蠢蠢欲动,行谋逆之举。
“当其时也,外有姚国,内有蒲英叛乱,西有定西觊觎,大王,我国危矣!是故臣言,赵宴荔居心叵测,他所说的,是乱我国之策也!”
孟朗的这番话有理有据,细细想来,确是这样。
蒲茂深以为然,但对孟朗抨击赵宴荔、蒲英的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笑道:“蒲英,亦宗室也,如有外敌,肯定会与孤一心,不至於谋逆。赵宴荔素有智名,然与孟师相较,还是远不能及,他所以会献上此策,许是因为见识不够,也不一定就是居心叵测。”
孟朗喟然长叹,说道:“大王的仁义可以比拟前代圣王,唯是仁泽德光,终难被於奸恶。意望魏公、赵宴荔有朝一日,可以感悟君心,被大王感化罢!”
蒲茂一笑,没有接孟朗的此句话茬,转回正在讨论的正题,说道:“赵宴荔之策,不可用。那么,苟雄之策,孟师以为何如?”
“苟侯之策稍佳,但现下,还不到用此策之时。”
“为什么?”
“一来,如臣刚才所言,姚国虽是败军之将,不可小觑,而一旦我军失利,或会引起国中的反叛,因是,在用兵之前,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可仓急出军。”
蒲茂颔首,同意孟朗的意见,问道:“这是其一,其二呢?”
“二来,定西犹侵占着我朝的陇西郡数县,由此陇西数县,定西东可进犯南安、天水、略阳等郡,南可进攻冉兴。在我出兵讨伐姚国之前,我军须得先把南安、冉兴等地的设防布好。”
蒲茂说道:“前时传来的消息,定西朝中政斗激烈,宋方被杀、宋闳告老归乡,莘迩奏请新设录三府事一职,举氾宽出任之。孟师,宋、氾两家都是陇州的头等阀族,而莘迩是定西的新贵重臣,他们之间出现了这样大的内讧,现在难道还有余力进犯我国么?”
孟朗说道:“大王,恰是因为定西出现了内斗,定西才必定会借我讨伐姚国之机进犯我国!”
“为何?”
“氾宽也就罢了。根据定西传来的情报,其朝中的此次政斗,其主使者,实为莘迩。杀宋方、逼走宋闳的是他,请设录三府事,举荐氾宽出任的也是他。”孟朗下意识地掐着胡须,嘿然说道,“以前臣却是小看了此子,於今看来,他倒是个有些手段的。”
“然后呢?”
“虽是有些手段,但是大王,莘迩有个致命的短处。”
蒲茂问道:“孟师指的,可是他族望不高,家为寓士么?”
孟朗说道:“然也。於此次的政斗中,莘迩尽管获胜,可他毕竟根基不稳,仍是不但无法与氾宽、陈荪、麴爽等陇州当权清要的士望相提并论,——这一点,从他不得不表举氾宽出任录三府事,把等类录尚书事的大权拱手让出就可看出,而且,臣料之,他现下还会对宋家尤其警惕,以防宋闳卷土重来。这种情形下,大王,臣敢请问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蒲茂从当孟朗学生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问答,略思考了一下,回答说道:“自是用兵,以获军功。”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心道,“这么说来,莘迩如今面临的处境,与孤小有相近,都是为了稳定局面,需要军功。”
“故此臣言,只要我军出伐姚国,定西就绝对会进犯我境或者侵攻冉兴!”
“孟师卓识远见,所言甚是!”
孟朗总结说道:“一个是防备定西侵略,一个是须得做好万全之备,不能仓促出军,是以,苟侯之策虽然稍佳,眼下还不到我进伐姚国之时。”
蒲茂已然明了孟朗的意思,顺着孟朗的思路,他提出来了接下来的应对,说道:“孟师之意,孤已明矣。那孤且先下旨,令南安、天水、略阳三郡,以及冉兴,严整军备,以防定西来犯;然后等始平、扶风、北地、安定等郡的精卒奉旨齐集咸阳以后,再作出兵。孟师以为可否?”
“大王圣断英睿!”孟朗说道,“臣有一个小小的补充。”
“孟师请说。”
“此次讨伐姚国,可檄铁弗匈奴出兵相从。”
蒲茂笑了起来,说道:“就如师言!”
姚国的兵马屯驻在秦国的边境,尽管现下尚未到大举进伐的时候,对此也不能置之不理。蒲茂与孟朗议定了对策以后,於当天下旨,命上郡、平阳郡和河东郡三地严守边界,静候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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