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成拼死力战,终是没有等到元光的回来接应。
随他断后的那五十秦骑被安崇等杀败以后,安崇也认得他,便只把他擒下,没有擅杀。往东北边望了几眼,早看不到元光、蒲獾孙等的身影了,安崇虽是遗憾不已,亦只得罢了,吩咐从骑们将被俘的秦骑悉数杀了,并战死秦骑们的首级,一起砍下,各悬马头,又取了这些秦骑们的衣甲和还能用的刀槊弓箭等军械,及赶着他们的战马,即打道折回,还去阴平县外。
到的阴平县外,想那秦军的主将蒲獾孙、同蹄梁两人已然相继逃掉,赵兴又反了水,余下的秦军将士自不是莘迩、麴球两部兵马夹攻的对手,却是已经溃不成阵。
护城河以外、以内,尤其是以外,秦兵主阵原本所在的那片位置上,黄色的土地如似被鲜血染红,到处是一滩滩的血迹,倒着横七竖八的敌我尸体,其中以秦兵居多,亦有无主的战马,定西的军士暂时没空收拢,独自徘徊於死去的主人旁边,时而恢恢长嘶。
放眼阴平县北、县西,偌大的原野上,尽是红甲的定西兵卒乘胜逐北,在追杀穿着白色戎装、四散溃逃的秦军士兵,或者是少数的定西兵卒仗槊持刀,威风凛凛地押送着成群结队的秦军俘虏,往事先规划好的俘虏集结地而去。
安崇等骑穿过纷乱而透着秩序的宽阔战场,於阴平县北的城门外,找到了莘迩。
莘迩正与麴球说话。
——在把蒲獾孙、同蹄梁部击溃之后,北宫越、王舒望两人各自带部,与莘迩部的将士们共去追歼逃敌,以扩大战果了,独留下了麴球在城外迎接莘迩。
通常的战功有三种,一种是攻城时的“先登”,一种是野战时的“陷阵”,这两种都是第一等的功劳,此外,便是按照其部、其人所斩之敌人的首级和所俘获到的敌人俘虏、战利品等的数量来计算其功劳。这也就是说,追击逃敌,扩大战果,换来的也将会是一份不小的战功,麴球生长行伍间,对此当然不会不知,但他主动放弃追敌,不仅是为了迎接莘迩,同时也更是他身为主将的觉悟,甘愿把斩首、俘获这样的功劳让给部将,不与之争功。
安崇远远地下马,抓着男成的胳臂,将他扭到莘迩、麴球的近前。
麴球不认得男成,瞧了他眼,问道:“这是谁?”
安崇禀报说道:“狗贼元光的弟弟,且渠男成。”
麴球是个爱干净的人,安崇与他见面的次数尽管不多,但之前每次见他,麴球都是仪表整洁,莫说衣服了,便是胡须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然此时看去,却见他发髻成绺,脸上灰扑扑的,应是多日未卸的铠甲上血渍斑斑,混合尘土,也是脏污不堪。
唯他那一双眼睛,虽布满血丝,明显是非常地缺少睡眠,而依旧如昔,放出的目光落人身上,既使人觉得温暖,又觉明亮,就仿佛这四月上午的春光,竟是丝毫不受这些日影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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