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楼,命车折返,回到郡府。
莘迩与杜亚食罢。
杜亚说道:“督君,虽有北宫将军在郡,然北虏上月刚抄掠过边民,我守土有责,不可久离郡界。大王有何军令,便请督君出示罢。”
杜亚昨天下午到的建康郡,莘迩尚未与他详谈请他来的具体军务。
一个久候不至,一个才来就急着走。
莘迩在泽边数冒险境,险把命都丢掉,拼死拼活地终於帮令狐奉杀出一片天,擢官五品,执掌一郡,以为“功夫不费有心人”,总算可以稍作轻松了,回顾到郡以来,却不意下有郡吏不恭,现外有杜亚、氾丹傲慢,还是“不能使他开心颜”。
他微笑着看了杜亚一眼,心中骂了一句“他娘的”。
可是,杜亚言之在理。按照规制,郡县的长吏不能擅离界内,杜亚之所以大老远的从西海跑来,是因为莘迩代转了令狐奉的王令,那么赶紧把公务办完,他着急回郡委实无可厚非。
“主上的军令我在公文中已大概给杜君说过。”
“是。”
“主要两条。一则,有关柔然;二者,有关卢水胡。”
“不错。”
这些是莘迩在公文中说过的,但令狐奉具体要三郡干的事情,他出於谨慎,没有在公文中提。
杜亚提起精神,听莘迩往下讲,听他讲道:“主上的意思是,於今开春,首要防备柔然掠粮扰民;其次,主上欲将卢水胡五落抽一,用作屯、牧,以充国实。”
听完,杜亚色变说道:“主上要抽赀虏屯、牧?这、这,不怕激起胡乱么?”
柔然就是杜亚口中的“北虏”;北虏是蔑称,柔然是其部落的自称。
卢水胡与赀虏,如柔然与北虏相同;赀虏也是蔑称。
“赀”是匈奴人对奴隶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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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水胡的祖先早前是匈奴人的奴从种落,匈奴人的王国灭亡后,他们到了陇州,有的放牧於漠中绿洲,大部分则混居在了卢水两岸。
柔然的祖先早前是鲜卑的奴隶,后来脱掉了奴隶的身份,渐有部众,从鲜卑分离出去,号为柔然;随之吸纳各个小种落,近年来势力渐大。又分成了东西两支,陇北的是他们的西支。
身份来源的相同,造成了卢水胡和柔然的另一点相同。
便是,与赤娄丹、贺干此类主要通过血缘关系构成的部落联盟不同,卢水胡和柔然内部的各部落间并无什么直接的血缘,组成复杂,无法以单个的主体族属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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