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张韶在中军的邴播、安崇两人,分明看到,在听闻“南边漠中,发现了一支骑兵”时,挺着肥胖的身子,立在大旗之下的张韶,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在紧跟着闻听“打着柔然温石兰的旗号”后,张韶脸上的笑容顿时不翼而飞,变成了惊讶。
张韶颇有城府,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惊讶,很快被他收起。
邴播、安崇听他问道:“漠南所来之骑,确定是北虏?”
斥候不知张韶为何会有这么一问,如实禀道:“报将军,他们所打旗帜,确是温石兰的旗号。”
张韶回头,与旁边的张龟、杨贺之互相看了一眼。
杨贺之蹙起眉头,喃喃说道:“唐主事料事如神,北虏果然来援朔方了!只是,漠中来的,怎会是温石兰?”
邴播、安崇都不是蠢人,从张韶的表情变化、杨贺之的自语之中,察觉到了古怪。
邴播性子稍急,忍不住问道:“杨参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杨贺之回答,张龟捻着颔下稀须,先是与邴播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继而紧张地对张韶说道,“将军,敌情出现了变化,与咱们预计的不同,得实施备用方案了!”
张韶毕竟久经沙场,乃是宿将一员,却能沉得住气,他点了点头,当即下令,说道:“传令车营、辎重营,立刻在南边布下车阵,阻击北虏!”又令道,“劳高将军率其本部甲骑,至车阵侧面屯列,协助车阵御敌!”
此时前线的定西步兵尚在攻城,可以想见,等到柔然的骑兵到后,城中的秦军守卒定然会抓住这个援兵到来的战机,遣派精锐出城来战,以期与柔然骑兵内应外合,从而取得此战的胜利,故此,前头正在酣斗的攻城之战,也当马上停止下来,把参与攻城的步兵各部尽皆暂收缩回营,等到杀退了柔然骑兵、出城的秦军一阵,稳住了营脚之后,才能再作攻城的计议。
张韶便又传下了第三道命令:“鸣金收兵!”
广牧城头。
啖高挽弓引射,接连射中了两个顺着云梯、攀附城墙的定西兵卒,一箭中了要害,那个定西兵翻身坠落城下,另一箭射偏了,没有射中胸腹,只射中了胳臂,那定西兵却是勇悍,一把将箭矢折断,浑然不顾往下流淌的血水,继续一手挟矛,一手抓梯,大呼着往上攀爬。
啖高正待再射他两箭,忽遥遥听到定西军的主阵中传来了撤兵的金鼓之声,前一刻还在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往上攀登的定西战士,随着这金鼓声的响起,不多时,就如潮水一般地开始改而撤退了。不得不说,定西兵诚然精锐,从全线进攻到撤退,整个的转变只用了两刻多钟。
这几天已经见惯了定西军的军纪严明,啖高对定西部队的进退转换之速没有吃惊,他下意识地仰头看了看天色,白日当空,才是午时前后,却有另一个惊讶浮上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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