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回咸阳?”娄提智弼在得到慕容瞻重用前,只是前魏湖陆县的一个城大,也就是县令加上守将之类,人再聪明,究竟在政谋上的经验是不足的,故是没有很快就明白慕容瞻的意思。
“大王以仁义示人,并且大王明智之圣也,想来就算是听到了这句谣言,他也一定会能猜到此是莘阿瓜在用‘离间之计’,不至於会因此而就猜疑於我的,唯孟公此人,以姚桃部曲仅数千众之降身,他都用‘金刀计’来陷害姚桃,致使姚桃之弟姚谨后来身死洛阳,对於我,不算你我部众,仅被大王徙入咸阳的我各部百姓现就已近十万数之多,孟公必然是更加欲除之而后快的!尽管大王明睿,然毕竟你我远在边地,孟公则日日从於大王左近,而且孟公深得大王信赖,如果孟公劾我不断,时日一长,我恐以大王之智仁,不免亦会生疑!所以,当下应对之法,只有自舍兵权,以示忠心,便即我适才所说之恳求大王调我回咸阳!”
孟朗的那个“金刀计”,在蒲秦境内早前时还仅为传言,因为此事的主要人物姚谨上当,逃去魏国了,所以蒲秦境中虽是有此一说,到底无有真凭实据,可是慕容瞻是什么人?他是魏国的降臣,他是见过姚谨的,对姚谨为何奔逃魏国的来龙去脉,他清清楚楚,故此孟朗的此个“金刀计”在他这里却绝非只是传言,他是明确知道,乃实有其事的。
——说来莘迩现在用的这个“流言计”,其实倒是与孟朗的“金刀计”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都是“离间计”,两者都是不动刀戈,却毒辣至极,置人於死地,可谓杀人不见血者是也。
娄提智弼听了,寻思稍顷,认同了慕容瞻的应对办法,说道:“惟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说实话,娄提智弼是不想去咸阳的。
咸阳是氐羌贵族的聚集地,在从慕容瞻来天水之前,娄提智弼跟着慕容瞻来到关中后,曾经在咸阳住过些时日,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见谁都要矮一头,被那氐羌贵酋笑话戏弄也就罢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嘲笑侮辱他的不止氐羌贵酋、蒲秦朝中重将,就连那十来岁的贵酋、将校子弟们在他面前也是盛气凌人,——他从慕容瞻参加过一次酒宴,在那次酒宴上,一个至多十三四岁的苟家少年,颐指气使地唤他过去斟酒,对待他就如对待一个奴婢小厮一般,好歹他也是曾为城大的人,有过指挥数千兵马挡住贺浑邪帐下统府四佐之首刁犗大军、使之不得寸进的战绩的!居然降秦之后,受此辱蔑!他当时怒不可遏,可终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想问问慕容瞻,他可不可以跟着慕容瞻回咸阳去?
但一来,他对慕容瞻忠心耿耿,只慕容瞻一人去咸阳,他放不下心;二者,蒲秦朝中皆知,他现是慕容瞻的心腹,慕容瞻回去咸阳,而他不去,仍留在边地军中,则不免就会显得慕容瞻回咸阳非是真心。想来想去,他末了还是没有问慕容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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