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乔悬了半晌的心终於落地,讪笑说道:“幼著知我,我非惧战,唯实不通战阵。”
左膀右臂,放到实处,只使人闹心,并皆无用。
好在今日发现了三个可用的,加上黄荣、张景威,也算是渐有人手,比起初到郡时的做难,已是大有好转。且待日后再留意择选,想来早晚能摆脱事事只能亲为的苦恼。
莘迩离席,出到堂门口,暮色渐至,眺看东北边卢水的方向,他长叹一声。
傅乔从在他的屁股后头,问道:“幼著,缘何喟叹?”
莘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既是受前世生长於和平年代的影响,也是今世亲眼见到了战争造成的惨状之后的震动,这场仗,他是真的不想打。
即使这只是一场“稳操胜券”的小仗,但只要打仗,就会有伤亡,阵亡的、负伤的、因此而残疾的,会波及到许多的家庭。
平心而论,他是真的希望,能够在不动干戈的情况下把收胡的差事完成。
只可惜,他的这个愿望,从他开始“收胡”那刻起,就注定了不可能会实现。
收胡,对令狐奉有利,对胡夷的酋率们不利。
这是利益之争。
除非一方把另一方压服,否则,现在不起战火,以后也会生乱子。
事实上,对於这一点,莘迩是心知肚明的,也正因此,他才一直觉得他的收胡之策不够稳当,一直担忧会引发战争。
而今战争果真来了。
来了,那就只能打。总不能为了别人的利益,放弃自己的利益。
却说散了朝会,张道将没有回吏舍,出府还家,寻思给他父亲禀报今日郡中所议之事。
他走到半截,碰上了两个家中的门客。
两个门客上来迎住,说道:“郎君,君侯叫我两人请郎君回家。”
“叫我回家?”
“是。”
张道将纳闷心道:“阿父极少在我当值时叫我归家,却怎今日召我?必有缘故。”令驾车的御者加快速度,鞭打老牛,不多时,到了家中。
屋里除了张金,还有张龟。
“蜍正有要事禀与阿父,半道碰上了门客,说阿父命蜍回家,可是有事?”
“刚知的消息,咱家派去牧场的那两个胡奴,被张景威杀了。”
“啊?”张道将不敢置信,问道,“杀了?”
“不但杀了,且传首内徙的诸个胡落。”
“他不知是我张家的奴么?”
“料是应知的。”
张道将气急败坏,怒道:“竖子狗胆!”便要出门。
“作甚去?”
“集合门客、徒附,蜍把他绑来,交阿父处置!”
张金面沉如水,说道:“胡闹!回来坐下。”
张道将很听他父亲的话,虽怒火冲天,仍是恨恨坐回,说道:“阿父,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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