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请张金配合,说莘迩把平罗杀了,还不稳妥,毕竟这是假话。
元光并在给张金的信中,建议他告诉莘迩且渠要反,务以唆使莘迩杀了平罗为善。
竟是两头使劲,一定要致其兄死地,以定拔若能作乱之意。
“只要能叫阿父起兵,搅动卢水,吓退阿瓜,断了大王收胡的心思,使我卢水胡部不被唐人束缚奴役,阿兄,你就是大功臣,死得其所。”他这样想道。
张金没想到元光会阴狠至此,心道:“胡虏就是胡虏,半分骨肉情谊不计。”鄙视归鄙视,但对元光的此条谋划还是很赞成的。
只是,该用谁人挑唆莘迩?
莫说张道将与莘迩的关系不睦,莘迩不见得会信他,便是莘迩会信他,此种事,也不能脏了张家子弟的手。那么,就只有从亲近张家的郡吏中挑一个出来。
想来想去,张金选了史亮。
一来,史亮是功曹,地位高,说出的话可信度也就高。
二来,史家世代商贾,不但通商西域、陇州,与卢水等地的胡牧也不乏买卖,每年都要从且渠等部购进大量的羔皮等物,在胡部中消息灵通,被他无意中得知此事,在情理之中。
於是,张金指使张龟,候史亮休沐,登门拜访,教他进言莘迩。
一边是主君,一边是本地的豪强,史亮夹在中间,愁肠满腹,长吁短叹,夜不能眠。
他妻子米氏问道:“天都快亮了,你不睡觉,翻来覆去的干什么?”
“我有一桩愁事。”史亮把张金的指令告诉米氏。
“这有何难?既是张公指令,你照着去办就是。犯什么愁。”
“平罗是拔若能的长子,肖类其父,拔若能素深爱之。张公却要我撺掇府君杀了他。且渠有没有反,现在还不确定;如果杀了平罗,且渠可能就会真的反了啊!”
“反了怎样?”
“郡中或会受害。”
“张公怎会不计后果?既叫你办此,那他肯定是已有谋算,不致会使郡中受患的。”
史亮叹了口气,说道:“纵是如此,我也……,唉。”
“叹什么气?”
“你知道,莘公到任,我私下献上重礼,他推辞不收,我本以为他会换个功曹,却照旧用我。上回借咱家的诸宝,只用了一柄弯刀,事后且按价作值,给钱与我。莘公宽厚,而张公要我虚言蒙骗,我於心不安啊。”
米氏嗤笑说道:“你才作了几天府君的臣吏,便忠心耿耿起来?”
要说是没做几天,两个月罢了,可莘迩对下宽仁,廉洁奉公,勤政爱民,实在是个史亮从未见过的好官。
日常的就不说了,只前些天,他上书朝中,请求免了四分之一的“任土恒贡”①,传文郡县,从郡守照例之“特产专利”②中,减去了部分采摘艰险的,“杂供给”③虽未拒收,但史亮身为功曹近吏,却是清楚知晓,这笔钱,莘迩没有自用,半数买了牛、粮种之类,用郡府的名义,分给了贫困的百姓,余下的也都备用於军务、公务,乞大力等的收胡之钱,便是从此中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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