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王敖献策时,转述的贺浑豹子的那句话,“大单於、天王之位应当授我”,却这贺浑豹子只是贺浑邪的从子,又非贺浑邪的亲子,他却怎么会生出这种念头?
他的此个念头在唐人看来,固然匪夷所思,但在胡人看来,却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不管是鲜卑人、匈奴人,抑或羯人,甚至包括了氐羌在内,这些胡族都还没有完全、彻底地建立起“父子相承,位传嫡子”的传承制度,“兄终弟及、传位於壮”的这种传承方式,在胡人诸种中还是有广泛认可的。因此,作为年岁既比贺浑广壮,战功也远不是贺浑广能够相比,并且身为贺浑邪的从子,亦是贺浑氏之近支血脉的贺浑豹子,他生出此念,也就不足为奇了。
却亦不必多说。
只说贺浑豹子统兵救彭城,杀得秦军丢盔弃甲,西撤出百里之远,继而闻报,言称蒲洛孤、蒲獾孙见攻彭城不下,已然决定退还咸阳,他心情愉快,於营内帐中召来刁犗诸将,与他们说道:“氐虏定是知道了先王病死,所以趁机再攻彭城。当真是自不量力,今为我所败!”他踌躇说道,“既退了氐虏,大事可以定矣!”瞥见刁犗面现迟疑,拿眼盯他,问道,“老刁,你不同意我的话么?”
刁犗赶紧起身,下拜地上,说道:“公言正是!现在的确是到大事可定的时候了。唯是末将有一忧虑。”
贺浑豹子问道:“是何忧虑?”
刁犗说道:“建武将军,先王之义子也,其本田氏子,是个唐人,今程远、徐明因篡逆不法而俱伏诛,张实畏惧潜逃,末将虑之,建武将军会不会因此生惧?彭城县,我徐之西境屏障也,末将窃以为,为免彭城有失,何不如在定大事之前,公先召建武将军来见,以试其心?”
“建武将军”,是贺浑勘在徐州的官职。贺浑勘骁猛之士,在徐州军中的声望次於贺浑豹子,可也是一员悍将,——其实从贺浑邪用贺浑豹子守青州,用贺浑勘守彭城,即可看出此点。贺浑豹子对他,不说相当忌惮,然亦是颇为重视的。
听了刁犗此话,贺浑豹子寻思片刻,说道:“你这话有两分道理。不过贺浑勘平时与大雅并不是亲密,对我向来恭敬,其人又无智谋,是个莽撞之辈,我料之,只要我给他以重赏,示之以厚待,他必定就不会生什么别样的心思。……这样吧,我就召他来见一见。”
召贺浑勘来见的檄令未出,营外来报,贺浑勘求见贺浑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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