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奉没有接见向逵,也没有见张金父子,而是下令把此案发给有司审查。
两天后,底下上报,“张金父子勾结卢水胡”事,人证、物证齐全,证据确凿。
令狐奉即令内史宋闳,叫他拟个处置的办法上来。
本朝与前代一样,郡县与分封并行,郡县的长吏称刺史、县令长,王国的长吏称内史。
此位宋闳,便是定西国朝廷名义上的行政长吏。
接到令狐奉的令旨,宋闳的属吏中有不解其意的,私下说道:“张金父子阴结胡酋,其罪固重,可他父子二人并非朝廷要臣,一个白身,一个只是区区建康主簿,纵然看在张大农的份上,檄来王都处分,亦交有司处置便可;大王何须特令明公亲判?”
言外之意,让宋闳亲拟处分,有点大材小用。
宋闳接令后的动作,让这个属吏愈是大惑不解。
宋闳传书郎中令、中尉、大农,以及牧府、督府、太尉府,邀请各府遣人,同来会议。
郎中令等三官是王国上卿;牧府等三者,尤其牧府、督府,是国中的实权部门。
定西国的军政诸事,悉由此六部办理。这六府的高官大吏,随便拿出一个,都是显赫朝野。
由宋闳处理此案已不合常规,宋闳大张旗鼓,召集这些部门共议,更显古怪。
那位属吏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他只能做个属吏,而宋闳却能为内史的原因了。
自令狐奉下令,命莘迩把张金父子押送入都那一刻起,宋闳就大概猜出了令狐奉的心思。
令狐奉表面上说的是:“建康张氏,国中名门,大农张卿,孤之股肱,张金此案,朝野瞩目,郡不宜审,着即槛送王都,付有司推覆”,而实际上,宋闳度料,这只是借口,令狐奉恐怕是别有所图。
宋闳是陇州宋氏这一代的族长。
宋氏与张、阴、麴、氾四家,并为陇地的一流高门,其族中历代二千石,对於政治和帝王权术这些东西,他耳闻目濡,从小就听其祖、父的教导,浸染其间。
定乡品时,既因其族望,也因其本人出众,被郡中正评为陇州少见的二品,十七岁出仕,历朝中、郡县,再回朝中,而下他年近天命,三十多年的从政经历,又使他获得了丰富的亲身实践经验。
可以说,宋闳的政治敏锐性是相当优秀的。
确如他的猜测,令狐奉的确是醉翁之意。
这一点,郎中令、中尉、大农及牧府、督府和太尉府的长吏也都看了出来。
宋闳的传书到后,除大农张浑和太尉府长史各只派了个僚属来,其余的全是长吏亲至。
张浑和太尉长史不来,在宋闳的预料中。
张浑是为了避嫌。
太尉长史则是因为定西王自领的“太尉”一职不过是个抬高自家尊贵的荣衔,府中吏员并无什么具体的职事,因是没有必要参与到此等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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