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刻,他是要主动对她说。她略略的慌乱,忽然转过身去,想要捂住他的嘴,不要去听他心底的伤。因为分享了别人心底隐秘的事,无论是悲伤还是喜悦,或者是难以出口的秘密,都意味着那人信任你,可也意味着你要承担一份儿责任。而目前的她不想去承担对他的责任,即便是这些日子,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像是家人,像是老夫老妻了。
可是,她的手略一递,迟疑了一下,还是收回去了。因为,她忽然想:其实,他是需要一次诉说的。那些难过、内疚,或者还有其他的情愫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直至成伤,成为一种腐烂的情绪。于是他整个人便散发出一种孤寂与冷清。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便也知晓,这个男人也是个固执的家伙,做着一些近乎固执的事,如今他终于肯对她说,那就让他说吧。以前,与自己萍水相逢的人,对自己诉说,自己尚且可以去帮着承受,帮着开解。何况是他?即便是以后陌路天涯,她到底是曾经走进他心里去过的。
所以,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诉说。这一回,他没有过很久,就问:“你还记得上一次戴余庆的生日会吧?当时,那群奚落你的人,里面有个叫陈丽的。”
董小葵点点头,说:“记得,那个女的,你还教训她要配得起她家的气质,不要抹黑了家族。”
“那是子秀最喜欢的小堂妹。那次宴会之前,我见她时,她还在上小学,后来,因为我在国外,在后来,又四处奔走,便是再也没见过。何况,自从子秀离开后,我也极少去陈家。”许二慢腾腾的诉说,语气虽然有点起伏,失看他平日的冷静,但比上一次要好得多。
董小葵没有说什么,只是“额”了一声,拉了凳子在一旁坐下,看着窗外的灯火辉煌,心里空空的。
“我们许家和陈家,从明朝年间,就时代交好。一直都是共同进退的。所以,两家的孩子几乎都是玩伴儿。我与子秀也是。她比我大三岁。那时,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爷爷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所以,每天要看许多的典籍,做很多训练,极少有出去玩的时间,也常常不开心,几乎不怎么说话。子秀每次回来,总是跟我讲那些有趣的事,或者抓一些蜻蜓之类的给我看。所有她认为有趣的,都跟我分享。在我不想练习的时候,陪着我一起练习。比如毛笔字,我一开始,只写魏碑的,因为烦躁不想写,她在一旁跟着练欧体,便不出去玩。后来,我们交换练字,都换了一只手练习。所以,我是着手欧体,右手魏碑,而她是左手魏碑,右手欧体。”许二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慢慢诉说着过去的时光。
董小葵坐在凳子上,心慢慢被掏空。虽然之前,她对那位秀小姐说“过去的只是回忆,我参与的是他的现在与未来”,可是这一刻,听着他说他们,她还是有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她想: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为何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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