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绍只好扯出一个笑容,走到桥上。
云珠看他一眼,连个虚伪的笑容都没给,继续看向水里。
曹绍僵硬地绕到曹勋的另一侧,一个人站在阳光之下,先解释自己为何会过来:“我在书房看书,听到这边好像有事。”
曹勋:“嗯,我打算重新在这里种上荷花。”
曹绍垂眸,看向两步之外云珠华丽的裙摆,脑海里浮现出很久以前的一幕。
那年云珠才十三吧,也是站在这座桥上,指着底下的一片睡莲嫌弃道:“你们家怎么改种了这种?一点都不好看。”
曹绍还记得自己的回答,仗着丫鬟们都在桥下,他有些轻薄地在她耳边逗她:“等你嫁过来,我陪你改种荷花。”
而今,云珠确实嫁进了他们曹家,也如愿以偿地可以更改曹家池子里的花种,只有陪在云珠身边的人,换成了大哥。
这时,一个匠人将刚扯出来的一片睡莲抛到了岸上,根部带着深褐色的淤泥。
曹绍觉得自己就像那片睡莲,早已被云珠狠狠地丢弃。
“大哥,你陪嫂子继续盯着这边吧,我回房看书了。”曹绍强颜欢笑道。
曹勋颔首,不忘了关心弟弟:“注意休息,莫要太劳累了。”
曹绍道是,转身下了桥。
云珠这才瞥向他的背影。
曹绍要是没来,她真没想起什么,可曹绍一出现,云珠也想起了那段旧事。
无论如何,那段青梅竹马岁月里的陪伴都是真的。
云珠忽然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致,故意多逗留一刻钟,才对曹勋道:“走吧,开始热起来了。”
曹勋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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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曹勋要上朝,起得特别早。
等云珠睡醒时,就得知了一个消息,曹绍病了,潘氏派人去请了郎中,很快就要登门。
有潘氏这个生母在,云珠做嫂子的并不适合去曹绍的院子探望,选了一个二等丫鬟代她去慰问。
曹绍住在定国公府的东院,这会儿烧得昏昏沉沉的,哪怕看见了母亲,也提不起精神说话。
潘氏心疼得直掉眼泪:“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曹绍唯有苦笑。
昨夜他做了一晚的梦,梦见自己的腿变成了根深深地长在池塘底下的淤泥里,梦见他的上半身变成了一朵睡莲,开出了一朵花。开始的梦境很美好,云珠会趴在石桥护栏上笑盈盈地看他,陪他说话,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云珠冷漠地命人拔了他。
曹绍很疼,根部断裂的时候流了一池子的血,可云珠像看不见那些血一样,还是要丢了他。
一滴泪从曹绍的眼角滑落。
潘氏终于反应过来,一定是昨日儿子撞见那个狐狸精与曹勋恩爱,情伤加重,心病滋生。
郎中到后,果然也说儿子是郁积于心。
潘氏又恨又急,早知道儿子会这般想不开,她当初就该想办法阻拦云珠嫁过来!
方嬷嬷:“后悔已经没用了,要我说,您马上派人去长兴侯府提亲,以文英姑娘的美貌,二爷有了温柔的枕边人,再深的旧情也能走出来。”
潘氏:“等绍哥儿好了,我立即安排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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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曹勋回府,听说曹绍生病,官服都没换就过去了。
曹绍猜到兄长会来,没敢放任自己萎靡,连着喝了三顿药,这会儿已经好多了,特意叫人搬了藤椅在院中,一边与长随下棋一边纳凉,看起来倒也惬意。
“大哥放心,明早我就能去翰林院了。”
曹勋问过药方,嘱咐道:“下棋费神,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
曹绍配合地叫人收起棋盘。
曹勋目送下人走远,再看曹绍,低声问:“昨日我陪云珠去看匠人挖莲,你是不是……”
他没说完,曹绍便急着否认道:“大哥多虑了,我只是熬夜看书伤了精神,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曹勋审视着他:“长兄如父,我对你有照顾之责,若你还无法接受,以后我会注意。”
曹绍连连摇头,脸都红了:“真的与你们无关,大哥再这样说,我都不知道如何再面对你与嫂子。”
曹勋拍拍他肩膀:“如此就好,云珠有些小孩子脾气,我也不敢太冷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