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之言,蓝星了然,此事无法隐藏,她大方点头。
“天啦噜,这这这,蓝星,你原来这么厉害的吗?”越灵崇拜的双眼,就差冒出星星了。
而蓝星对此则并无感觉,以她剑道造诣,要败一个越青云,本是应该。
若非是最上乘的剑道,一定需要根基配合,那越白京在她眼下,又算得了什么。
蓝星战败启夏堂首席之事,在整个越家,已经传遍,越灵三人知悉此事也属于正常。
越灵激动,越樾欣羡,越淼初闻,则是暗中咬牙。
接下来便是蓝星最不喜欢的浪费时间环节,偏偏越灵似乎一点都看不出来蓝星的不耐,靠自己一人之力,把蓝星拉入了毫无影响的会谈,一整晚。
次日,晨会过后,蓝星来到乐师那边,进行器乐入门课程。
这是必须要走的过程,每来一次,记一次出席,只有次数达到一定的量,经由乐师考核通过者,方不用每日报到。
今日是蓝星第一次上课,她也在昨日与越青云一战之后,改变了原先的策略。
她本不欲声张,不想惹人注目,只等最好的机会,一鸣惊人。
可昨日一战后,这个打算必然是已经落空了。
既如此,那便用最高调的行事,一路高歌。
器乐课堂,设在芳林堂东边小院,蓝星故意掐着时辰,在最后一刻踏入课堂。
当蓝星来临的时候,乐师都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只等钟声一响,便开始授课。
而蓝星最后一个,踏着钟声走进了课堂,此举便惹得乐师不悦了。
“老身年已七旬,尚且能提前一刻钟前来,你身为初入门弟子,首日便最后时刻才至,此举未免怠惰,望你下次注意。”
蓝星不言,更是丝毫不为所动,步伐不停,随意找寻了空位坐下,将琴摆放桌上。
乐师彻底被忽视,在众多新人弟子面前,却是丢了颜面,怒上眉梢,语气加重,“器乐者,礼也,尊师之礼,你恐怕也须再学,迟至之人,名字报来。”
“越蓝,有一问想向先生讨教。”蓝星起身,表情丝毫不动。
乐师虽说不悦蓝星而行为,但身为乐师,弟子有问题,她自然不便推脱,便说道,“你说。”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此言先生可认同?”
乐师点点头,“我辈求道,欲攀高峰,此心当时刻秉持。”
蓝星同暗自点头,这乐师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也算她起码态度值得肯定。
“那先生所言要我所尊是师,是师,亦或是先生?”
起伏之间,似有万马千军列阵,音响之际,更有尸山血海落成。
乐师大惊失色,弦上之境,宛如真实,她所立身,已然不是芳林堂银杏林之内,而是血云漫天,焦土陈尸的宏达战场。
声声袭来的,不是琴音,而是刀光剑影,是火箭飞石。
琴声再转,血云盘旋之间,吞天巨兽现踪,大口一开,焦土龟裂,城摧寨倒。
而后大风起,卷苍云横过。
就在此时,蓝星猛然一按,天地之音,尽数消弭。
乐师眼前所见之景,也顿时化作云烟消散,她意识归来,只有一片秋叶落下。
她不知此刻,自己已然口鼻溢血。
“为何停下?”乐师大声责问。
曲才一半,蓝星已见乐师难以承受,她不愿这老人无故遭劫,自然要停下。
“乐师,若再继续,你性命堪忧。”此曲一出,蓝星再装模作样,便才真实对这乐师的不敬。
鲜血滴落,乐师这才明白自己状况,她宛若失神,跌坐在地,喃喃自语。
“为何停下,得闻此曲,夕死可矣。”
老泪和老血相混,琴心和琴声相随,乐师此刻,一心之念,便是那未完的一曲。
蓝星起身,收琴入袋,“此曲非是我之极限,你若只满足于此,则不配听到剩余之声。”
乐师眼中露出了希冀之光,“这还不是极限吗……哈,老身才是那井中蟾蜍,只是,老身已年越七旬,再难有提升,更高明之曲……”
乐师说完,哑然失笑。
“何须妄自困心,你方才才言夕死可矣,但持一心不灭,何尝不能明朝闻道。”蓝星说完,转身离开。
乐师缓缓站起来,口鼻溢血,是她精神太过集中,要领略琴中之意,可意难领,她力有未逮,因而身体承受不了,实际并无大碍。
此刻于她而言,蓝星一句“但持一心不灭,何尝不能明朝闻道”,如重鼓在内心敲响。
曾几何时,这又何尝不是她之初心。
然困境太久,年华逝去,岁月的摧折中,她也难免感悲己身行将就木,琴道已远。
可今日得见蓝星,她,恐怕不满双十之年吧?
竟能出此曲,这琴之一道,和年龄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乐师离开,回去之后,亲自批下了:
“越蓝,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