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到此处,哪怕是李曦明能体会长奚晚年谁也不敢信的心思,依旧有些疲惫与微怒:
“藏来藏去…帮都不好帮,也罢…长奚既然计较到这一步,不可能不知道孔海应极有可能干系他玄岳的存亡,不能再在乎玄岳等人怎么想…再不接管玄岳,用仙鉴查清一切,这玄岳门也不必保了!”
他出了紫烟地界,便往家中去,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在栀景山上显出身影,崔决吟从天光中落下,静立在旁。
李曦明吩咐道:
“去把几个管事的都请来,还有阙宛…承也叫出来,同去一趟。”
……
荒野。
天色蒙蒙亮,湿润的雾气在山间弥漫。
长奚真人遗命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日,孔孤皙依旧有些缓不过劲来,本打算读诀到子时,结果一出神,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换了衣裳,从殿中出来,殿外空荡荡无一人,石头台阶无人打扫,飘满落叶,叫他怀疑一个个是不是都投了别家去了。
转了一圈,这才见到在山中喝的面红耳赤的孔玉,孔孤皙行了一礼,问道:
“大伯公,秋妍几人哪儿去了?”
孔玉喝了一夜,想醉也醉不倒,眼下还是很清醒,回道:
“夏祥被你关起来了,荒野来了一批都仙道修士,应当是从山稽郡过来的,不知糜烂成什么样子了,秋妍带人去挡。”
他顿了顿,强调道:
“李家人也在。”
孔孤皙应了一声,问起孔孤离的去向,道:
“大哥何在?”
孔玉抬了眉,回复道:
“承大人派人来问,说要我家的魂灯命玉,你大哥方才带他去了。”
孔孤皙听得默然,转去前院,谁知石阶上一阵喧闹,大包小包扛了好几袋,这玄岳掌门抬眉去望,见着自家大哥孔孤离带着辅钺子上山来了。
孔孤离失魂落魄,辅钺子倒是一如往常,背着法器,向他招手,孔孤皙上去迎,抓过老人孔孤离的手,发觉冰凉至极,只问道:
“我听大伯公说…你才走…”
孔孤离落寞地道:
“是才走,谁知前几日的消息传回去,山中的长老已经把魂灯命玉、道统法门诸物收拾好了,都想往这边跑,自然快得很。”
孔孤皙无言以对,只觉得天上遁光络绎不绝,山上的喧闹声越多,他走了几步路,见着一批人从天而降,为首金瞳男人龙行虎步,孔孤皙心中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了,连忙上前道:
“见过家主…家主怎么来了?”
李周巍对他一向客气,点头道:
“伤势好了不少,奉了真人命令,前来坐镇荒野。”
孔孤皙额头见汗,连连点头,还没来得细问,只觉得面前天光闪烁,四周一下明亮起来,众人纷纷低头下拜。
便见上首已经站了一白袍金纹的真人,打量着几人,吓得孔孤离退开好几步,孔孤皙悚然一惊,只跪下去拜,玄岳众人不管见没见过,都知道是真人,一时间山上没了站着的人,只有此起彼伏的恭敬声。
孔孤皙跪的时候略微瞥了一眼,李曦明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可他玄岳才取出了老祖送上山稽、山门两地的命令,由不得他不心惊胆颤,无由来地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恐惧。
他结结实实地跪好了,这才听这真人开口,声音不急不怒,道:
“孔海应的魂灯取来。”
孔孤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脾浸到脚底板,这掌门看不清太多的紫府斗争和大局较量,可凭着前后的局势走向,已经察觉到太多不利的东西,只恭敬道:
“晚辈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