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光有摸不到的将来是不成的,眼前利益也是要考虑的,这就需要莫函的通融,反正他的场子大,不怕分那么一星半点给王家尝鲜——分半俩“采买”的职位给王家,对莫函来说毫发无伤……
勾结即是如此,如此而已,形同狼与狈。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瞒着皇帝的,所以说,她一直都很明白,他的那个皇位并不好坐,有的时候,不能看得太清楚,难得糊涂。
日子穿堂而过,夹带着渭水河面上浮萍的涩味,吹进每座宫苑。曾有一天,莫蓉在渭水河岸看见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单卿,她也看到了她。
莫蓉没有上前询问或者说些什么,每个刚入宫的女人都会有这个过程,无论她将来是走上道还是走下道,变好还是变坏。
总有一点是对的,她们都是一个男人的女人,没有可能共存,共乐。
如今,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皇帝最宠哪个妃子,就是那位婕妤莫娘娘,据说她容貌艳丽,肌肤胜雪,身段窈窕,所以皇帝才会被她迷住,否则怎么会有莫家兄弟的接连高升?
“这么一说,朕到真像是个昏君。”尉迟南今晚难得能来崇华苑,半倚在榻子上,看着女儿的可爱睡容,顺口一提京城百姓对大内艳事的无限遐想。
“是啊,您是昏君,臣妾可就是祸国殃民的褒姒了。”穿针引线,继续做她的针线。
尉迟南抬头看她一眼,失笑。
“可惨的是,臣妾这‘褒姒’被扔在远远的角落里,有那声名,却没有那声名一半的风光。”
尉迟南缓缓起身,在她身旁站定,好一会儿,忽而低头附在莫蓉耳旁,“这是在埋怨?”
“不然呢?”
难得她有如此“盛情”,既然埋怨,他当然要留下来了。
“君儿在。”笑着躲开他的亲昵。
“睡着了。”
“会醒的。”
“不是没醒嘛!”
“万一醒了怎么办?”
“你该早点送她到别的地方。”
送到别的地方?之前可是他陛下非要奶娘把女儿送抱过来的,这会儿到是怪责到别人的头上了。
最后,只得大人让孩子,捏灭宫灯,躲到侧房去。
侧房的门被紧紧抵住,四下一片黑暗,只有两双对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莫蓉伸手触一下他的嘴唇,忽而失笑,想起了在东省的家中两人被大狗堵在草庐里的情形。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在笑什么。”他见过哭的到不少,真哭的,假哭的,总之都是向他索取的,他很会辩认人的眼泪,但却没多少人敢在他面前笑,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却是笑得最多的一个。
“臣妾想到了高兴的事,所以忍不住就笑出来了。”放下双手,任他将它们锁在她的身后。
“什么高兴的事?”他是个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人,没人能对他做任何隐瞒,这是一种性格,更是一种习惯。
而莫蓉,却总会选在这种时候对他摇头,或者——转移话题:“陛下,万一有一天,臣妾真成了褒姒,怎么办?”
黑暗中,尉迟南蹙眉,女人似乎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不安定感,总会把“如果”“万一”当成必然结果,“不会有‘万一’。”低头吻下去,省得她再问“如果有万一”之类的话。
也许是她觉得背叛了他什么,总是有那么一丝不安,所以才会那般回应他的亲密,就像——就像他们是一对真正相爱的男女。
月牙儿当空,夜鸟嘶鸣,掩去了昏暗世界里属于男女之间的躁动。
他告诉她,这一秋,他要带她去看魏国的大好河山,说“大好河山”时,他的语气很豪迈,而他不知道,其实这一刻,她一点也没在乎他的“大好河山”,她只是喜欢看他此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