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改变,好像也没有很困难。
她几乎以为一切都会向好,所有的苦难成为过往,甚至都快要被她遗忘,而未来将是一片光亮。
可原来,都是一场幻梦!
当她竭尽全力从泥潭里站起,所迎来的竟是更深的践踏!
倘若她还是以往的赵霓裳,这样的践踏似乎也能习以为常、尚可忍受;可她不再是了。她曾经站起来,见到过光亮,如何还能忍受这一切的失去?
只配给兰真小姐制衣……
一句话,唤醒了所有。
赵霓裳红着眼,看着那一挂五色丝绦,的确在笑:“一尺裁云锦,带走了我父亲;几片羽衣翎,杀死了我的迦陵……没有改变。原来一切,从来没有改变!”
她起身,想将这一挂五色丝绦与那一尺裁云锦,一并放在匣中。
然而在掀开匣子后,滚泪却忽然从脸颊划过。
赵霓裳一下将匣盖合上,哽咽道:“你是生□□自由的鸟儿,从凉州的群山里为我衔来仙草琼花,我怎么能将你的魂魄,关在这小小的匣中?”
窗外,天光映碧树,有鸟声啁啾。
赵霓裳来到窗前,只将那染血的丝绦捧着,仿佛捧着它已无声息的身体,缓缓迎向那炽烈的天光,向天祷告:“倘若上苍垂怜,便使你魂归故里,在这一场劫难中,浴火涅槃……”
一束火焰,在那丝绦上燃起。
骄阳照落下来,她的脸色好似融化般苍白。手中所捧的染血丝绦,却乘着那火焰,如同燃烧的翅翼,朝着高处飞去,直到化为灰烬。
宋兰真,宋元夜,宋氏……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今日种种所夺,他日必以血偿!
庭院里晾晒的各色丝线与绸缎,都被风吹得徐徐飘动,似乎与往日一般宁静祥和,可缃叶渐渐发现周遭路过的侍女从人们,看自己和身后那间屋子的眼神,都变得怜悯而异样。
她不禁拉了一个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侍女打听。
那侍女心中不忍,左右看看,才小声说了什么。
缃叶几乎不敢相信。
那侍女抹泪道:“没想到那何制衣一朝得势竟如此心狠,以后霓裳的日子势必难过,你和她关系好,近来多劝劝,让她千万别冲动……往后,往后说不定就好了。”
说完,却是怕沾惹是非,匆匆走了。
原地只留下脑中嗡然的缃叶。
她在外头等了许久,直到日暮时分,夕光斜照,实在放心不下,走上前叩门:“霓裳?”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缃叶推门进来,才发现赵霓裳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裙,正沉默着收拾方才翻倒的杯盘器物,面上泪痕洗净,神情却有种令人害怕的沉静。
缃叶不觉止住脚步,小声问:“要、要给周师姐写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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