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灌了一口酒,指了指努拉克:“你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真上了战场,很多时候你不是死在冲锋的路上,而是死在了糟糕的食物、糟糕的天气、糟糕的疾病上,甚至骑马磨出来的伤口如果没处理好,你都有可能送掉自己的小命…进了森林,毒蛇蜘蛛随便来一口也能让你一命呜呼,你以为打仗就是拿着剑施展那些华丽的剑术么?”
后者被这么一通骂,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年纪太小,平日里又敬重巴格斯这位大哥,所以被说得脸色有些发白,低声道:“难道不是么?”
“告诉你!从你出征那一刻,到战争结束,少则半年,多则两年甚至更久,你真正挥剑砍人的机会往往不超过五次——这还是你运气比较好的情况下。”巴格斯说得激动,又灌了一口酒,声音稍稍大了些:“剩下的时间,你整天就是在待命,赶路,然后吃那些垃圾一样的东西——牛排?红酒?做梦去吧!你连鸡蛋奶酪都吃不到,更多的时候就是抱着黑面包充饥,甚至还要抓老鼠改善伙食,懂么?”
满脑子荣耀与热血的努拉克被迎面泼了一头冷水,他求助似的望向了约翰:“真、真的?”
约翰叹了口气:“其实…差不多是这样的。要么自己掏钱准备粮食,如果你跟随领主作战而统一后勤的话,吃的东西往往很差。那些自己准备伙食的…怎么说呢,往往半路都会碰到什么‘事故’,然后被洗劫一空。”
这些都是切实发生过的事,绝对不是编造出来吓唬努拉克的。原本一腔热血的小伙子被无情的现实打击的够呛,像是蔫了的花朵一样靠在了椅背上。
“所以这场战争如果要打,结果很不乐观。毕竟多数人都明白和皇室打讨不到什么好果子。”
巴格斯叹了口气:“可那位首相大人根本就不了解实情,他一个斥候出身的家伙,哪里应付得了这种复杂的战争?”
这话虽然是巴格斯说的,可也代表了多数贵族背后的想法——面对兽人大军的时候,罗迪的态势始终是依靠城市防守。这种战术说白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换谁来都行。可是如果与皇室对抗,从集结队伍到统筹规划去数百公里外的区域作战,这里面的复杂学问可就深了去了…
“可是,如果按照以前打仗时的惯例,征兵的命令应该早早就发布下来了。但首相大人似乎并没有着急发起这场战争的意思——巴格斯,你父亲接到命令了么?不是明面上的,是那种暗示的。”
约翰声音压低下来,试图打听到有关征兵的蛛丝马迹,可巴格斯却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我才觉得这样打仗简直就是儿戏,首相大人难道只花一个月时间去征兵和集合?那怎么可能?现在皇室那边隐隐有些想主动进攻的意思,真要闹起来,咱们可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怕什么?就算打到霍利尔城,他们还能越得过城墙?”
约翰这话也算是宽慰,其实如果敌人的部队真打到霍利尔城,那也意味着大家其实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和输了没什么两样。但眼下形势却明显没这么悲观,他抛出一个新消息:“听说南边又来了新的舰队了…运来了很多物资交易,听说单这一次运输的金额总量就顶得上好几个大领主的全年收入了。”
“拉西曼王国的舰队吧?传得有鼻有眼的,可谁也没见过…公爵大人把权力都下放给了‘内阁’,但其实就是给罗迪首相而已,谁知道他能折腾出什么来…反正咱们的日子越来越苦是真的。”
“小点声吧,别以为瞎抱怨就没人听得见。”
约翰拉了他一把,因为巴格斯喝多了以后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大。好在四周年轻人多数醉生梦死,每人在乎他们几个正经谈话的家伙。
这些年轻贵族或多或少的都感受到了城市压抑的气氛,因此以往通宵达旦的宴会在凌晨时分便结束了。若是以往,大家喝上三天三夜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巴格斯在管家的帮助下套上了厚厚的斗篷,因为喝酒而晕乎乎的他走出府邸,目光扫过漆黑的街道时,却因为不远处那黑色的魔塔而猛地打了个激灵…
赫尔辛基魔塔已经矗立在这里半个多月了,这里现在不但是霍利尔城最高最显眼的建筑,更是莎莉公爵起居和处理政务的地方——换句话说,这就是霍利尔城新的“公爵府”。
这本身不算什么大事,可随后接连有好几个试图混进魔塔的刺客被抓出来斩首,实在是让人感受到了那种紧张气息…
自艾弗塔独立开始,那要始终累积的矛盾,终究到了要爆发的时刻。
明天得请个假,因为姥姥去世了,得开车去外地参加葬礼。之前我住院的时候,姥姥已经在医院呆了一阵子了。但她是淋巴癌晚期,没得治,所以前些天出院,在家等着耗尽最后一点生命力…现在终于离开也算是解脱,生老病死,这一个月我也算是深有体会,后天恢复更新,望各位见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