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权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过来找蒹葭的晦气了——这个女人,杀又杀不得、骂又骂不赢,分明是块最难炮制的滚刀肉,他做什么要招惹她来着?
这边正懊恼着,那边蒹葭已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多大点事儿!驸马还没说什么呢,倒轮得着一个做兄弟的来指手画脚了!还说是国公府替我养着人,难道我做公主是没有俸禄的么?”
柳儿听到此处,“扑哧”笑了:“公主的器量是越来越小了,这也值得生气?二爷虽说气盛了些,倒也算是为驸马着想的一片好心,您做嫂子的担待几分也就是了!”
蒹葭装模作样地想了一想,摇头笑道:“我还是觉得,二弟尽量不要动刀动枪的好。如今我是不能死的,至于那几个人——有礼部侍郎的庶子,有清流名士的学生,有箭无虚发的侠士,有名动京城的优伶——多半是杀不得的,况且你也未必能杀得了他们,何必自寻晦气呢?国公爷若是觉得脸上不好看,一会儿我自己去向驸马赔罪就是了。”
最后这句话,分明是宣称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要打要杀?真当这些人都是无名无姓的小卒子不成?安国府虽说气焰熏天,却也还没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
钟权深知如今局势微妙,正是需要小心谨慎的时候。因此他心中虽有不甘,也只得忿忿地抱怨了几句,悻悻而归。
延晖堂的前面就是府中的废园子。此刻园墙外面大槐树上正倒挂着一个人,伸着舌头翻着白眼,在日光与阴影的交错之中摇摇晃晃,说不尽的狰狞可怖。
钟权率众经过此处猛然看见,吓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铁血男儿也不免骇出一身冷汗。
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钟权很快回过神来,一肚子火气瞬间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秦箴,你想找死就直说!”
倒挂着的人影发出“嘿嘿”一声笑,从树上直坠下来,在空中翻个滚儿平稳落地:“怎么了小权儿?在女人手里吃了亏,只会拿哥哥撒气啊?”
钟权铁青着脸,一语不发地抡起长刀劈了过去。
秦箴一面躲闪,一面大笑:“我说你就是爱多管闲事!绿帽子戴在你大哥头上,你的脑袋又不会跟着发光,你兴师动众地瞎闹个什么劲儿?”
钟权狠狠地将手中的长刀掷了出去,怒道:“她目无廉耻,丢的是国公府的脸!”
“哦,也对。”秦箴眯起眼睛笑了:“国公府迟早是你的,丢国公府的脸可不就是丢你的脸嘛!”
钟权瞪了瞪眼,愤愤不语。
秦箴笑眯眯地在他的肩上拍了一把,凑到他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道:“我有个主意,不用动刀动枪也能帮你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