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记得,那人名叫李二,家中排行第二,他大哥三年前战死在河西战场,也是骠骑军的轻骑,尸体就埋在河西那片荒凉的土地上。李二去年刚刚及冠,今年便入了伍,使得一手好刀,是军中的刀法高手,他说他的刀法是他大哥教他的,他小时候便立志要和他大哥一样,从军灭匈奴。
李敢脑中闪过不久前自己和李二的一场对白。
“李二,你为何要从军?”
“少年时候匈奴人入境,在村中烧杀抢掠,烧了我们的房子,杀了我们不少族人,包括我阿爷......那时我和大哥便决心从军杀敌,不灭匈奴誓不为人!三年前大哥先去一步了,我便入伍。我发过誓,匈奴不灭,绝不还家!”
“好样的......不过,那你家中母亲谁来照顾?”
“嘿嘿,年前我刚娶了邻村的一个小娘,有他在家照料我阿娘,我不用担心!”
“直娘贼,你心真他娘的硬!”
“嘿嘿!”
李敢收回思绪,只觉得喉咙硬如磐石,差点儿落下泪来。
李敢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问,李二的婆娘有没有怀孕。若是没有,他家就要绝后了......
本来为击灭匈奴从的军,现在却要死在国内的战场上。
“呀!”李敢嘶吼一声,几刀将面前冲过来的一些叛军军士砍翻,将内心的伤情和愤怒压下,举刀大喝便只有一句话:“骠骑军,向前!”
唯有向前,才有活命的机会。
唯有向前,才有机会活着回去见家中老母,见自家娇妻。
唯有向前,才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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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怀素盯着突入军阵的骠骑军轻骑在阵中辗转奔战,虽然他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要付出鲜血的代价,但那领兵主将却偏偏一次次带着身后众将士从死亡边缘与死神擦肩而过,吴怀素的眉头渐渐皱起。
“到底还是小看了骠骑军。”吴怀素眉头舒展开来,有些自嘲的笑笑,呢哝道:“如今我算是明白虎狼为何会在骠骑军手下全军覆没了。骠骑军的强悍之处不仅仅在于拼杀啊,没想到骠骑军中人才如此之多,一个千人将领就有如此本事,能够在乱军中一次次抓住战机,临危不乱,知道必死也仍然有放手一搏的勇气,真是难得。”
说着,吴怀素抖了抖衣袖,看向那个在骠骑军最前冲杀的将领,喃喃的说了一句杀气爆闪的话:“向前?那好,我便成全你,送你去死好了。”
吴怀素正要下令,忽然心中一动,略显惊异的看向面前的战场。
阵中忽起异变。
南军军阵前方,忽然有一阵军士从南军中冲出,向两王联军大阵发动猛攻,骑兵在前,步卒在后。
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长矛,踏马而来,于军阵中激起鲜血无数,犹如天神。
“拦住他们!”
“火速灭掉阵中骠骑军!”
吴怀素连连下令。
命令上传下达,并不见吴怀素有丝毫慌乱。
“偃月阵变雁行大阵,倒是迅速。”吴怀素看着南军军阵淡淡一笑,“不过若是我切断你的雁头,却看你能如何!”
“传令,作函阵!”
吴怀素下令两王联军作函阵之时,阵中央正在奋力作最后拼杀的李敢骤闻号角声,讶异之间,已有军士禀报:“将军,大将军率军出阵,命我等回头接应,合兵一处,共破叛军大阵!另,偃月阵已成雁行大阵。”
“哈哈!”李敢狂笑几声,振奋道:“大将军来接应我等了,快随本将杀回去,与大将军汇合!”
“杀!”
于是众将士斗志再度暴涨。
李二高喊的格外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