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率先一个人奔过去,在那些尸首前跪下,狠狠磕了一通响头,磕完,头低着草地,低声哭了出来。
秦城没有去打扰李敢,带着众人在李敢身后向这些战死的汉军将士默默行礼。
有些人成长的代价注定会很惨重,这都可以接受,只要日后的所为对得起这份代价就行。
北风吹,野草俯身低首。
秦城令亲兵将这些战死的汉军尸体挂上战马,带回军营。
一马两人,一生一死,在草原上向远方前行。
……
秦城等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广已经带人在军营门前守候。他守候的,不是他那不肖的儿子,而是那战死的三四十汉军军士。
当李广看着秦城等人一马拖着一具尸体从路上行来的时候,老脸上顿时有了两道泪痕。
“快,接下他们!”李广向身边待命的军士下令道。
“将军,属下幸不辱命,将少将军接回,只是少将军受了不少伤,请将军降罪。”秦城下马到李广跟前禀报道。
李广扶起秦城,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秦郎不辞危难救回我那不肖子,本将还有什么理由责怪你?随你去的军士,可有伤亡?”
“一人受伤,无人阵亡。”秦城道。
李广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秦城的肩膀,如同秦城去救李敢时一样,此时李广也没有多少什么。
“罪卒李敢,向将军请罪!”一身是伤的李敢,走到李广面前低头跪下。
“李敢!”李广一脚将李敢踹翻,怒喝一声,语调悲怆,“你不听军令,擅自出击,致使四十军士白白战死,此等大罪,军法不容!来人,推出去,斩了!”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上前来劝。
“李敢认罪!”李敢从地方艰难爬起身,却是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可见方才李广那一脚可不是只做做样子,吐完血,李敢重新跪下。
“将军,万万不可!”纪铸上前劝道,“少将军年轻气盛,犯下些许错误也是在所难免,我等谁还没有一个犯错的时候?请将军收回成命!”
“是啊,将军!这怪不得少将军哪!就昨夜那种情况,军中谁人不想追出去将匈奴人杀个干净?少将军之举,虽然有错,但也是人之常情,望将军从轻发落!”马大山一见李敢浑身上下都是被包扎的伤口,如此惨兮兮的样子让他心中一软,也是忍不住上前劝道。
“都不用说了!”李广喝道,“李敢此行,罪不容诛,不斩他不足以正军法,不正军法军队还打什么仗?推出去,斩首!”
“不可啊,将军!”
“将军,万万使不得!”众人只是劝。
“将军,请容属下一言。”秦城报了抱拳,道:“少将军此行虽然鲁莽,违反了军规。但是此番出征以来,少将军作战英勇,表现可圈可点,也立下了军功。就是这次少将军被俘,也是独自逃出,在匈奴军营中与匈奴人大杀四方,我等要是接应的晚了,少将军便要殉国。少将军乃勇将也,勇将不可斩,此其一;其二,我大军即将和匈奴人展开大战,大战前不斩将;其三,值此用人之际,可使少将军戴罪立功,若是之后少将军无功,再定罪不迟,若是有功,便将功抵过。将军以为如何?”
李广听秦城这么一说,一时也不说话。平心而论,李广又怎会舍得斩了李敢?但是不斩他又不足以正军法,现在秦城抛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李广也是觉得可行。
“秦将军说的是,就让少将军戴罪立功!”
“是啊,少将军是勇将,勇将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上嘛!”
“请将军明察!”
李广见诸将都劝,虽然知道这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但是能保住李敢的性命,李广也只能如此行之。
“李敢,念诸将都为你求情,本将先容你戴罪立功,若是立功不成,照样军法处置!”李广上前厉声对李敢道。
“谢将军!”李敢哑着嗓子道,“李敢多谢诸位将军,多谢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