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敢为我父亲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太子殿下竟然连棺材都不准备?
太子大概没想到,有人敢质问堂堂一国储君,当下变了脸:“能带回来就不错了,吃了败仗的人,有何脸面入土为安?”
周围一片哗然:“楚将军一生为国,就算失手打了败仗,也不能这么草草了事,连个棺材也不准备?”
“胜败乃兵家常事,太子太狠毒了。”
“楚将军真是可怜。”
……
楚清芸心中悲痛,指着地上的草席:
“我父亲一生征战沙场,随时都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将军府的后院里,两挺棺材已经放了十年,一个是给我大哥楚秋意的,一个是给自己留着的!将军府纸钱白灯常年备在柴房。”
“太子殿下,我父亲不是怕死之人!更不怕为百姓,为大昭马革裹尸!可他何曾想过,自己死后连一个棺材都不配拥有?”
楚清芸虽然站在轿撵前,身高不及太子,但却逼的太子连连后退。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眼神悲怆,继续道:“父亲手下死伤的士兵尚能得到妥善的安排,到了父亲这里,便是这一卷破席子了事?”
“敢问太子殿下,我父亲为国战,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谁还敢为我大昭而战?”
太子被逼问的说不出话,一时间没了章法,恼羞成怒起来:“来人,楚家既然不知好歹,便让人把发臭的尸体连同席子一并喂了狗。”
侍卫面面相觑,被楚清芸盯得发毛,愣是不敢移动脚步。
一旁的白氏再也忍耐不住,疯狂的扑上去,颤抖着要去揭开草席。
楚清芸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冲过去,按住了母亲的手。
白氏浑身僵硬的看着楚清芸,第一次发了脾气:“让开,再不让开,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楚清芸知道那里面的惨状,爹爹的头部还被她放在冰窖里,这样的尸体,母亲看了如何受得了?
“清芸,我想看看他,你让我看看他。”白氏说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嘴唇不住的抖动。
楚清芸手一僵,放开了母亲。
看便看罢,让这全中州的百姓,都好好看看。
楚清芸红着眼睛站起来,太子身边的侍卫看着她凶狠的眼神,生生后退了两步。
白氏缓缓的掀开草席,突如其来的震天响的嘶吼声惊了楚清芸,也惊了百姓。
楚清芸低头的一瞬间,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如此撕心裂肺,她的心被撕扯的生疼,全身所有的关节处都隐隐作痛。
她知道父亲的头颅在自己的冰窖里,可眼前的尸体何止身首异处,怕是被说成碎尸也不为过。
全身所有的关节都被打断,砍断,一节节的白骨,一块块的腐肉,随着这席子的掀开,散发出带着腐臭的血腥味道。
母亲白氏手颤抖着,抚摸那些父亲的双腿,温柔的将他小腿和大腿拼起来,父亲身上的碎掉的盔甲满是刀剑的痕迹和血污。
裸露出来的手背上长出难看的尸斑,母亲白氏却没有一丝犹豫,捧起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贴在脸颊,眼中一行热泪流下来,竟然隐隐成红色。
楚清芸看着一向精致的白氏,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一样,呆呆的抱着残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