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姐,司家家主虽没报官,可展大哥更是亲自带着人把司正颜的尸体捞了上来,要是司家彻查起来报复……”
阴十七看了曾品正一眼,没说话。
倒是叶子落开了口:“不会有事的。且不说现场没遗留下什么痕迹,根本找不到什么证据,退一万步说,即便有,我们阴叶两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先前陶婆婆之死,京城里的许多人都心知肚明,我们阴叶两家没多大的动作,不过就是为了私下解决。这一点,我相信秦府尹多少能够明白。别说司家家主也是存心私下解决而没报官,即是他报了官,秦府尹也不会动真格的。”
世家大族的争斗,数百年来就从未停歇过。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到底没几件生死被摆到明面上告到京衙里去,俱都是世家大族对外宣称意外或暴病身亡,再是私下解决生死恩怨。
就像司展颜打捞上来司正颜的尸体,对外的说词也只是司家三爷夜酒醉游西水寒潭,不小心失足落水溺毙,丝毫没有指向世家大族间的私下冷箭相向的意思。
这是私底下的,大家都明白,明面上怎么花团锦簇,大家也都明白。
她祖母被刺死在今琳县的时候,阴家对外的宣称不也是说,陶婆婆人老体弱,终敌不过天寒雪冻,挨不过而重病身亡么。
瞧瞧,都没扯上半点司家。
如今,司家也同样没扯上半点阴家。
这就是数百年来燕京八大世家明争暗斗之下的法则,用着习惯了,遵从得熟能生巧了,也就这么一直下去。
没谁想到改变,也没谁敢去改变。
一旦改变,世家大族的争斗提升到国法的准则,那么界时争斗的便不仅仅是世家大族之间了。
而是涉及皇家,涉入朝堂。
那样的结果谁也不想见到,因为那样的后果哪一个世家大族也承担不起。
轻则抄家,重则灭族。
皇权,是燕京里那座高贵威严的皇城的无上象征。
不可冒犯,不可涉及。
否则,谁也再控制不了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阴十七点头:“子落说得不错,品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当初司展颜护下司正颜,也知道她不会放过司正颜。
现如今司正颜已死于她手,他心里大概是清清楚楚的,只是不和道他会怎么做了?
会像先前护着司正颜一样护着她,还是亲手把她揪出来为他三哥报仇?
花宵现在很懊悔。
当日司展颜拜托他到灵山寺把司正颜劝回城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般严重。
他也知道阴十七已不再是从前的阴十七,更知道陶婆婆在阴十七心目中那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地位,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她是真的摒弃了与司展颜的这段情缘。
当听到从前他在司正颜等这些除了司展颜之外的司家子弟眼中,他不过是一条紧跟在司展颜左右的狗时,他怒从心起,气得他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出寺回了城。
即便回到城里,他的怒气还未尽消。
随后听到司正颜落水,司展颜亲自连夜赶往灵山寺探望,他都觉得司展颜是太大题小作了,不是说无事么,还探望什么探望!
再是司展颜隔日一早便回了城,他看着他两眼下的黑眼圈,不禁心软了软,主动提出要不他再去灵山寺一趟接回司正颜?
可司展颜只是摇了摇头,对他说,不用了。
他追问着为什么不用了?
司展颜说,他三哥很快便会回城了。
这话没错。
司正颜确实很快便回城,可走的时候是策马奔腾意气风发地走,回来的时候却是被横着抬回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