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短剑往榻上一抛,“好了!换衣裳罢!”一边说,一边自行宽衣解带。
此时,脚下的小婢,手脚兀自在微微抽搐。
何天赶紧转身,出门,并顺手带上了门。
站定,心兀自在“怦怦”跳着。
在此之前,一路过来,已经杀了十八个人,但是,于何天,没有一个,比得上方才的惊心动魄!
蒋俊……简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蒋俊了!
话说,你真的“认识”蒋俊吗?
何天怔怔的。
片刻,轻轻叹口气。
又想起蒋俊那把短剑来。
真是奇了,居然允许废太子的妾侍携兵刃出东宫、入金墉、出金墉、入许昌宫?
或者,因为剑短,藏在包袱里,没被搜检出来?
那柄短剑的形状,非常特别,剑身极细,不足正常剑身一半宽窄,通体光滑,似乎没开血槽。
短归短,细归细,但极锐利,看蒋俊的姿势,应该没有正经学过剑,但一剑插下,直没入柄。
虽“没有正经学过剑”,但似乎学过咋杀人啊?自右颈侧斜插而下,直入左胸膛,其间没碰到骨骼——利落的很呐!
那柄剑,原先摆在她身后榻上,因此,何天和李秀,都未看见。
今后,这个已觉陌生的蒋俊,还会像自己原先想象的那样,是个好相与的吗?
别的不说,她若真做了皇后,绝不会是个弱势的皇后吧?
何天的怔,还没发明白,里头已经换好衣裳了。
回到外院,太子也已换好了夜行衣。
一见蒋俊,本来坐在榻上的太子,“腾”的弹了起来,瞧那个姿势,似乎是想一头扎进彼怀的意思,但蒋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语气之中,微带严厉,“这就走罢!”
太子乖乖打住。
出门之前,何天看了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小宦者一眼,心说,要不要也像蒋俊对那个小婢一样,补上一剑?
但他随即发觉,小宦者的脖子很别扭,略一思衬,明白了——
颈骨已经断了。
不晓得啥时候断的?文鸯刚进门的时候?还是我过内院的时候?
不必细究,没啥区别了。
何天心中,再轻轻叹口气。
原路出鞠室。
文鸯兄弟在前,四矛在手;鲜卑兄弟在后,箭在弦上,一遇流动哨,立即先下手为强。
太子换上夜行衣之后,好像反倒不大会走路了似的,一路撞撞跌跌的。
蒋俊却是脚步轻快。
出侧后门,出夹道,一路顺利。
好,照计划“兵分两路”。
文氏兄弟夫妇三个正待开步,何天一把抓住文鸯的胳膊,低声说道:
“次骞,务必保重!国家不能无将军!天不能无挚友!”
文鸯心头一跳,眼泪几乎涌了出来,亦低声回道,“何侯万金之体,更要保重!苍生不能无何侯!”
文鸯是脱口而出,但——
我是“万金之体”?哈!那个……“何云鹤不出,奈苍生何?”
就在此时,鞠室里乱了!
隐约听得出来,纷扰嘈杂是先从小套院起来的,很快,金声大震!
于是,景福殿、承光殿方向,教坊方向,也都乱了!
何、文不再说话,松开手,彼此一揖,文鸯即与文虎、墨姑往景福殿、承光殿方向疾奔而去,转瞬即没入黑暗。
很快,景福殿、承光殿方向,传来了兵刃相交、惊呼惨叫之声。
其余九人,默不作声,向北垣疾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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