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典》已经近乎面面俱到,于建军而言实在是居功阙伟。战场瞬息万变,就算有漏洞,也是军官们僵硬不知变通。”闵展炼宽慰道。
朱慈烺心中一动,道:“对,基层军官也存在问题。这样,让被俘的闯贼军官一样要写报告出来,说清楚在何种状况下他们是如何处置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对闯贼的了解实在太少。”
“是。”闵展炼应声道。
朱慈烺听闵展炼领命,突然觉得有些不妥,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在内宫问题上,他有刘若愚作为秘书;在朝政文字上,有吴伟业搭手;惟独军事问题上,他还没有设立专门的军事秘书机构。
——需要一个军令司了,以免ri后部队多了军令混乱。
朱慈烺心中暗暗记了一笔。不等他将这事写下来,武长春已经等候在外面了。闵展炼隐约知道军法部有一层神秘光晕笼罩,识相的人绝不会想去染指,当即表示出去巡视。虽然说是贴身侍卫,但朱慈烺终究不希望十人团的事被传说出去,当即点头同意,让他顺便将武长春叫进来。
武长春走进温暖如春的大帐,见一夜不眠的朱慈烺,不声不响地递上一个包袱。朱慈烺打开包袱,里面是厚厚一叠文字,竟然是此次作战各级主官的表现总结。
“这么快?”朱慈烺有些吃惊。
“殿下,真正在一线参战的人并不多。”武长春道:“而且抢眼的也就那么几个。”
话说如此,但这么大的文字量已经说明工作量不小。朱慈烺先包上了包袱,道:“此番有人违法乱纪么?”
“回殿下,有两人私占战利品,已经被羁押等候发落了。”武长春道。
朱慈烺轻轻点了点额头,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前兆,强自振声道:“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我以为,可以雷声大雨点小,让全营上下知道手脚不干净是件丢人现眼的事,但也要给他们留下戴罪立功的余地。”
“是,属下遵命。”武长春应声道。
“既然说到这儿,我再多说一句:逃兵、倒戈、投降之类罪过,要反过来处置。”朱慈烺道:“一定要快准狠打杀,但别弄得沸沸扬扬,军容形象还是要顾忌的,尤其不可以搞斩首示众、悬尸威慑之类的事。”
“是,属下明白。”武长春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朱慈烺本想让他下去,忍不住又问道:“此战之后,军心如何?”
“兵士们战意不减,士气高昂。”武长春想了想又道:“青衫医劳苦功高,许多被救治的伤兵都说要给他们立长生牌位。”
朱慈烺明白武长春的意思,这是担心青衫医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只是太子殿下并不需要这样的风头,只要有足够的威福便是了。而要有威福也很简单,带领他们一直打胜仗,安排好他们的身后事,仅此而已。
“这些我等会就看,你先下去休息吧。”朱慈烺随口又问道:“现在几点了?”
武长春一愣,连忙退出帐外询问,过了一会方才回来道:“快五点三十分了。”
朱慈烺挤出一抹笑容:“下去吧。”他看着武长春躬身退出的身影,心中暗道:看来普及钟表也是一桩要拍在前面的事。
好在有银子还充足。
想到银子,朱慈烺又想到了粮食。
这事也让他揪心不已。
都说“湖广熟,天下足”,如今湖广被李自成张献忠占据,他们开科取士,派出了地方官员,俨然一个小朝廷,流出的粮食量少且贵。江南原本是鱼米之乡,可自从嘉靖年间海贸之风大兴,大好良田早就被改成了桑园,到了万历年间已经要彻底仰赖湖广的粮食产出。
北方是天灾**,饿殍遍地,不说也罢。
光有银子买不到粮食,实在让朱慈烺痛苦不堪。如今东宫已经是以超出市价三成的价格在收粮,加上转运消耗,每石大米价值五两!这都快赶上建奴从关内买粮的价格了!
银子这么不值银子,还不如多买些千里镜、铁座钟赏赐给军官。比直接赏银要有面子,而且对指挥作战大有裨益。如果能稳固这些渠道,ri后到了山东经营还可以加以利用,可谓一石三鸟。
朱慈烺突然眼前有些恍惚,脑中的声音渐渐空灵起。他重重一点头,竟然砸在了武长春送来的总结上,彻底昏睡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