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心笙见过左守义的腰牌,知道两人同样都是探马,也同样都是一级士官。
想想自己对于夜袭两眼一抹黑,左守义却能从容不迫地安排部署,其中的差距颇让他脸红。
现在他对左守义信心满满,自然将地上的简图深深刻在脑子里,紧紧握着刀柄。
左守义的目光扫过施心笙的手,道:“你什么时候当的探马?”
“在河南的时候,”施心笙道,
“汝阳之战后,我因为会骑马,就补了探马。你呢?”左守义笑了笑,吐出一个遥远的地名:“松山。”
“松山?哪个松山?”李二三忍不住好奇问道。
“就是锦州那边的松山。”左守义道:“我以前是左将军的家丁。”
“那你杀过鞑子没?”李二三忍不住问道。这话正好戳中了左守义的痛处,不由脸上一板,骂道:“趁这功夫知道养精蓄锐,屁话那么多有什么用处!”施心笙也想知道答案,但听左守义这么说,也不好出口相问。
李二三抽出长刀,擦了又擦,闷着头不说话了。左守义闭着眼睛,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他记不得年少时有过什么往事,所有的记忆都是从成为左光先家丁开始,仿佛自己生来就是侍卫左光先的亲兵。
从崇祯八年以来,十年间他从辽西到陕西,踏遍了大半个皇明,杀了不知凡几的人。
但直到现在才有一丝底气说:我是兵,是皇明官兵,不是匪!天空渐渐暗了,太阳彻底落下了山,火烧云也融入黑色的天幕之中。
点点繁星在天上闪烁,今天正值新月,算是个月黑杀人夜。左守义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若是自己身上带着一瓶秦军常用的猛火油。
那放起火来可就轻松多了。他抓起一把砂土,摊开手掌,晚风急急忙忙凑了过来,吹了个干净。
今夜风也不小,真是浪费了。左守义暗下决心,下回再到敌占区,一定要带上放火神器——猛火油!
“今晚风大。”施心笙凑了上来,看得出他有些紧张。左守义睁开眼睛,挺了挺胸。
道:“你怕了?怕了咱们就回去,这儿到峪儿口也就半个时辰的路,赶得快些明日晌午就到盂县了。”
“怕死就不吃粮了!”施心笙怒目相视。见左守义丝毫不以为然。自己气势一挫,挪近了些,道:“前些日子我在县城碰到个道长……”
“给骗了多少钱?”左守义不以为然道。
“那道长仙风道骨,不是骗子!”施心笙辩解道:“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吃粮当兵的,送了我一块桃符,能化解三次性命之灾。”
“哈。”左守义一拍地。跳了起来,道:“沙场之上,眼明脚快者活!啥桃符都不顶用。”施心笙跟着站了起来,道:“不管顶不顶用,那道长说我们为了皇太子打仗。就是死了也能封为天兵天将,继续护卫太微星君。”左守义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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