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人数低于两百人的队伍,都是他的猎物。因为两百人是一道坎,超过两百人的队伍往往由战场经验丰富的牛录章京领队,绝不会放心初次相见的陌生队伍为他们站岗放哨。
虽然没有获得高价值的情报,但这种袭杀战很容易让敌军高层发生恐慌,最后一级级蔓延下去。
谁都想知道,那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队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明军的夜袭?
是乱军的埋伏?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打斗的痕迹,甚至连尸体、衣甲都找到不到。
“哥,咱啥时候能去烧蛮子的粮库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战士凑到了左守义身边,用一口满语问道。
因为满语里面没有
“建奴”这个词。他便用了满洲人对汉人的蔑称——
“蛮子”。左守义斜视看了他一眼,道:“到时候就知道了。”年轻的战士颇有不甘,道:“哥,当初你们三个人就敢去干。如今咱们有三个十个人……”他一时忘了
“三十”如何表述,舌头一转倒是没有犯错。特侦营的满语都是建奴俘虏和辽东渡海的汉民教的。
口音各异,正好适合他们扮演不同的旗佐。左守义将这颗光溜溜地脑袋推开,没有理他。
正是当日在山西接连放的两把火,促成了左守义一举成为少校,也让特侦营这头猛兽出现在了北直地界。
虽然出于保密,左守义三人的战功没有大肆宣扬,不过特侦营内部却给这位营官封了个
“霹雳火”的诨号,不言而喻是从《忠义水浒传》里抢了人家秦明的名号。
别人看不清,左守义却是看得十分透彻。山西的局势和北直完全不同。
山西有满洲兵,有蒙古兵,还有刚刚编成的大同绿营兵,正适合浑水摸鱼瞒天过海。
然而北直这边军制简单,不是满大旗就是汉八旗,布防明确,尽管左守义知道清军囤积粮食、兵械、乃至火药的确切地点,要想混进去却没那么简单。
再等等吧。左守义把玩着从满清军官身上收缴来的铜印,收敛气息,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黑夜之中。
……左守义并不知道,这队看似普通调防的正白旗甲兵,其实是多尔衮派去
“护送”洪承畴母亲前往北京的护卫。正是因为洪承畴动辄以母亲舟车劳顿、不堪远行为借口,才刺激得多尔衮亲自派人来
“接”。这么一支人马凭空消失之后,多尔衮首先怀疑的就是洪承畴为了不让母亲入京为人质,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些清兵葬身某处。
多尔衮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此人能力强,够忠心,与军中大佬没有半点关系,尤其是跟洪承畴毫无瓜葛。
而他偏偏又在兵部任职,只要找个由头将他发往前线,暗中调查,正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此人正是宋弘业!宋弘业出狱不过三天,就找到了投毒
“凶犯”,铁证凿凿。而且从那以后,满城水井中的投毒事件销声匿迹,这让多尔衮颇感欣慰。
在获得了赏赐之后,宋弘业有了新宅子和新老婆,不过他扑在工作上的时间却更长了,甚至在内务府单独开了一间职房,连带被褥都搬了过去。
这种态度让多尔衮更加满意,相比龚鼎孳那些上了朝就几乎不见人的文官,宋弘业足堪为汉官表率。
唔,差点忘了,他早已经是旗人了。多尔衮暗中提醒自己。崇祯十八年七月中,宋弘业带着五六个家丁,骑着马骡,赶到真定府拜见阿巴泰和洪承畴。
他名义是代表兵部前来核查军械储备的,是个不可能得罪人的肥差。有哪个前线将领不希望多领点军资?
就算自己用不掉还可以卖嘛。宋弘业磕头叫阿巴泰主子,见了洪承畴也是毕恭毕敬,更博得了两人的好感,痛快地给了手书,允许宋弘业带人出入各处严密防守的库房,清点军资。
宋弘业自己带来的人是铁定没有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阿巴泰和洪承畴派去保护宋弘业的护卫。
这些人一方面要保护侍郎大人不出意外,同时也要监督这个包衣不会暗地里动手脚,让主子陷入被动。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宋弘业本人就是明军最大的眼睛,只要通过几个不起眼的小记号,就有一支三十人的精锐随时策应他进行动作。
其中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让特侦营干掉那些护卫,然后冒名顶替。不过如此一来,宋弘业也就没法再回到北京当眼睛了。
两厢权衡之间,宋弘业举头望明月,一副思乡情深的模样,心中却寻求着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的这番做作,全都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双眼睛里。那是洪承畴派来端茶倒水暖床伺候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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