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做法不光稳定了工厂的人心,让工人在重体力和糟糕工作环境下能够努力工作,同时也杜绝了中间管理层徇私舞弊,保证厂子的活力。更重要的是,工厂和蚕庄发出这样的通报之后,让杭州的大户们也看在眼里,纷纷请田存善出去应酬,希望能够将钱存在柜上。
谁都知道,如果能养第二季蚕出来,成本更低。收益却是更大。
“我劝你们也别着急存钱。”田存善道:“不如先看一年,看看咱的夏蚕、秋蚕养得起来不。若是真能养起来,也不用提存钱的事,少不得还能卖些股份给你们。”
众大户来存钱非但是为了获得利息,也有想攀高枝的意思。能否获利姑且不说。光是缫丝厂自带的“部照”就值一大笔银子。
这还要说明大明的商业体系。
为了方便收商税,商品贩卖要经过牙行,或是专门的产品行会。比如蚕农是不能自己直接兜售生丝给机房的,只能卖给丝行,然后由丝行转卖。丝行由此获得了巨额利润和定价权,当然也会引起别家觊觎。
那些有背景的势家,会自己取一张“部照”,由此参与到生丝贸易之中。
对于只有钱而没有背景的人家而言,要想拿到部照就不容易了,只能入股。这有些类似后世的挂靠,打着有部照人家的旗号下乡收丝,虽然要上缴一定的规费,但这个行业本来就是暴利,些许小钱也就无所谓了。
照道理说,无论是拿部照或是牙行,都该缴纳商税。事实上纳税这一环节却被人为忽略了,所以浙江是丝茶大省,也是走私大省,因为大家都觉得纳税没有任何好处。
在经济受到直接打击的北方诸省,牙行这一中间环节几乎被打压得消失。所有的商家都可以出钱在报纸上做广告,或者在市场上自己出售货物。课税司会根据不同产业和商品直接向他们收取税款,而牙行作为中介服务机构,也只能你情我愿地收取佣金,一样得向课税司报税。
南方的经济形态还是保守的传统样式,许多势家作为既得利益集团,牙行本就是其获利的一个渠道。如果要直接打击牙行,势必又要惹出新的问题,还不如用更柔和一些的方式将之摧毁——多办些皇家产业,出售部照,打破行业垄断。
譬如今年浙江的丝行就有苦难言。皇太子的缫丝厂能够以六倍以上的效率出丝,质量还好。由此也能消化市场上大量的蚕茧,给出的收购价为一担五十两,几乎等于生丝的价格。
这样的高价收购之下,农民自然乐意直接出售蚕茧,减少了自家的工作量,还避免了缫丝带来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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