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黄府家主除了一开始表示没有隐瞒之外,其余时间一直沉默不语,就在高良惠旁边一直静静喝茶,也不搭话。
一脸肃容的高良惠,在士兵第三次进来禀报没有半点收获后,高良惠也不由放弃了之前掘地三尺的打算。
事情已经很明显不过了,已经将黄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依旧没有在黄府找到密道或藏东西的地方。
黄府中的财物恐怕就真的剩下院中那堆积的一堆了。
不甘心就此一无所获的高良惠,看着一旁冷笑连连,看他笑话的黄府家主,心有所思,开口道:
“黄老爷何必这么固执了,要知道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这些东西只会全家遭祸。
倒不如交出来,捐献给朝廷,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如此朝廷也会念得黄家的好,黄老爷可为全家免去一场祸事,这样不好吗?”
“哈哈!”一旁老龙钟态的黄老爷,声音沙哑的笑了笑,看着高良惠犹如看跳梁小丑一般道:
“直士太看的起草民了,草民没有视生死不惧的勇气,草民实话实说可直士不信,那草民也无话可说了。
全部家财就在那放着,朝廷需要拿走就是,直士能替草民一家除去这些祸害,草民感激不尽!”
见黄老爷依旧之前的那番说词,高良惠顿时脸色一沉,言语间威胁道:
“黄绅宝,本官跟你好话好说,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而不是执迷不悟!
难道非要你一家为了些身外之物全部陪葬,你才会后悔吗?
说吧!说出你将粮食钱财藏哪了,本官保证不会追究你家分毫罪责,甚至本官可送你一家去宋国避难如何?
这个交易是本官最大的诚意了,不要再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可笑可悲!”
高良惠的话像是点燃了黄老爷的伤心事一样,瞬间情绪失控,激动的怒吼道:
“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是朝廷在得寸进尺,还是我黄某人在得寸进尺?
怎么,外人说一句黄某富可敌国,是夏国一富,直士就当真了?
直士不清楚,难道枢相也不清楚吗?
从大庆元年到天庆七年,这六十多年间,黄某一直依附于户部。
替朝廷代收粮食,或变卖粮食,或替朝廷运输军粮,以换取其他物资的商道。
世人皆以为黄某依附户部发了大财,富可敌国比之国库也绰绰有余。
可又有谁知道,黄某在这六十年间,上交户部以及朝廷各衙门,上下打点大小官吏所用几何?
这几十年以来,历任户部尚书,兴庆府的知府,中书省、枢密院的宰相,那个没从黄某这里伸过手!
李氏宗亲又有哪个没从黄某这里吃过喝过?
就是仁宗朝时,朝廷历次的赈灾军需,又那次没有黄某捐献出资,替朝廷摆脱困局?
直士不是想知道钱财粮食被黄某藏哪了吗?
好,黄某告诉直士,书房的左边书架第三排中,有一本《尚书》!
此书中通过暗语就能对出黄某历年来的账目,这是黄某上交户部和兴庆府衙门,以及中书省的最后一批账册。
四任宰相,五任尚书,唯高枢相、令公与黄某无账目往来,亦唯高枢相一人未取黄某一分一厘。
朝廷三省衙门唯高枢相堪称国朝大吏,朝廷良相,其余衮衮诸公皆不足道也。
黄某布衣粗食凡六十年,共替户部收支粮食四百余万石!
历年上缴户部共计二百一十万石,各任官员分利一百万石!
所余之九十万石救灾,送礼,替陛下填充内库,替宗亲兼并田地,如今所剩以无丝毫!
富可敌国的名头不过是黄某艰难维持至今罢了,每日辛劳,深夜亦不敢稍歇,将各项开支一一记录在账。
直士可仔细查看账册,看一看黄某将家财粮食到底藏哪了!
我大夏拥有丝绸之路以及河套之利,倘使朝廷节用以爱人,使民以时,各级官员清廉自守。
开丝绸、白盐、畜牧通商之路,仅此三项即可富甲天下,何至于今日之国库亏空!
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黄某今日之结局皆意料中事。
然以黄某数十年倍受盘剥所剩之家财,果能填补国库之亏空否?
直士见此账目必将大失所望也!
现今战火一起,河湟受于白灾,唯有朝廷另想良策,为前方筹募军饷,或可减罪于天下。
否则,黄某先行一步,俟诸公锒铛于九泉,此日不远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