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望透顶,她是拿真心待他的,终究遇见了沟坎,人的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她含泪望着他,“我该同你说的话都说了,你若信不过我,不是对我的怀疑,是对你爱情的怀疑。”
喉头有滚动的腥甜,他不敢说话,怕一张嘴便会喷出血来。身边的谋臣曾劝他留心皇后,他根本没将这话听进去。他觉得自己了解她,她是这世上最单纯剔透的人。她藏不住心事,爱和恨同样分明。可是他错了,之前种种都是做给他看的。不与云观反目,怎么能博取他的同情和信任?她是甘愿被劫持的,云观脱身后却要带走她,然后在半道上扔下他,绕这么一个圈子,是为了赌一把,赌他割舍不下她。为什么云观次日便还朝?因为今上若是死了,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继位者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大局……好个算盘,皇后肩负的责任重大。做他的皇后委屈了她,她还是愿意同青梅竹马在一起,她不要他。
“我的爱情……是个笑话。”他控制不住嗓音,有些哽咽扭曲。可是即便再落魄,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颜面尽失。他调过视线寒声吩咐,“这里没有贵妃什么事了,你回宜圣阁去吧。”
贵妃甚觉遗憾,这么一出好戏,错过了真是可惜。他到底还是护着皇后的,不过无妨,就算他念旧情不处置,还有太后。若小看了太后,那才是天大的错误呢!
她敛裙应个是,再看皇后一眼,却行退了出去。
内侍掌刑已经停下了,阿茸被打得两腮青紫。秾华心里牵痛,然而自身难保,生与死都捏在别人手上,只有听天由命了。
太后端坐在圈椅里,尖声对阿茸道:“还不说么?我知道你只是个婢女,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若受人指使,说出来,你是从犯,或者还能捡回一条命。”
阿茸披散着头发狼狈不堪,抬起头看秾华,眼里蓄满了泪。缓缓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后要我招供什么?”
太后狠狠瞪着她,“从殿门到内寝六丈路,这段路上无人侍立。你把羹端来,先由尚食尝了,再交由录景查验。过了前面两道,后面就安全了。你入寝殿的途中袖里藏毒,趁人不备洒进羹中,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最后又遇一道,导致功败垂成,我说得对不对?”言罢对秾华道,“皇后无需再隐瞒了,皇后与宁王的私情,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在绥国便惺惺相惜,你入禁庭,就是为了谋害官家,助他复位,我猜得可对?”
秾华脑子里嗡声作响,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掌握中,他们不声不响,都是有意任事态发展。可是她何其无辜,她一直被蒙在鼓里,云观未死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哪里是为了助他谋取天下!
她心头生凉,扶着桌面才勉强站住。看太后,再看官家,喃喃道:“太后何故无端猜测我?我若早知道,必定不会参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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