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官家……”她含泪说,“你要我等多久?给我个期限,让我有指望。”
他算了算道:“快则三五日,慢则半个月,云观必会按捺不住。等我收拾了他,马上来接你。”
她说好,放开他,擦了眼泪往下一肃,“臣妾恭送官家。”
终须有个决断,这样难分难舍总不成。他狠了心,转身便往外去,她送到宫门前,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折回殿里来。
春渥在灯下抹泪,见她进来忙迎上去,上下好好打量了一遍,喃喃说:“圣人无恙就好……我昨日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若你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金姑子和佛哥也在旁落泪,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昨天这个声势想起来还有点后怕。一大帮的御龙直闯进庆宁宫来,简直像兵荒马乱里敌军屠城。好多人被反剪着双手捆绑起来,哪里还有半点中宫庄严的味道。她们因为是皇后贴身伺候的人,少不得连夜审问,连哄带吓唬,只差最后上刑。
好在今天被调拨回来,西挟虽不及庆宁宫,至少官家还留着情谊。照这个现状看,皇后还未失宠,总算有惊无险吧!
春渥一味地咒骂,“阿茸这个黑了心肝的,她忘了是谁收留她,给她吃穿。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养条狗!狗尚且知道报恩,她连猪狗都不如。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可向你透露过?”
她坐在榻上叹息,“要是向我透露倒好了,她口风这么紧,叫我始料未及。娘别骂了,她人都不在了,就莫论她长短了。”
春渥怔了下,听见她已经死了,似乎才平了怒气。只道:“她倒一了百了了,撇下个烂摊子,叫你生受。”
有什么办法,千防万防,防不住果子从心里烂起。她抬眼看金姑子和佛哥,低声道:“我特特的求官家把你们调到西挟来,其实还是为了保全你们。阿茸死前招供,是受郭太后之命,真要论起来,你们从绥宫大内出来,一声令下,少不得皮肉受苦。我眼下是出不去了,你们就和我在一起,既好同我做伴,也好让我看住你们。阿茸这一死,可算是死无对证,加上云观未除,大钺暂时不会对绥兴兵。可是……”她眼里涌起伤感来,将胳膊搁在乌木的小几上,油亮的桌面称着她的手,白得没有血色。她吸了口气道,“我自己其实有这个准备,官家就算要保我,大势所趋,最后我终是起兵的由头。这是没办法的事,算是命里的劫数吧!如今三国的国力,大钺第一,绥国紧随其后,乌戎排在最末。要开战,必定是大钺拉拢乌戎,共同吞并绥国……当前的大时局,以你我之力,恐怕很难阻止。到那个时候,我能力有限,就当真护不住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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